張昌儀哼了一聲,道:“他還能有什麼事?不外乎是掛著他那在宮裡享富貴榮華的貴妃師父,還有權勢日盛的公主嶽母,除了這兩人,他還能記掛誰?也不想以那二位如今的地位和權勢,還需他一個小小的縣公掛記!”
“胡說什麼呢!”
張昌期拍了老二一下,道:“你啊,兒子都快說親了,怎麼這一張嘴仍無長進?都是長輩,何必說得如此刻薄?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傷了情份嗎?到時讓六郎如何處之?還有六娘,這些年待家裡人如何,你也看在眼裡,怎地無端說這些話?貴妃和公主無論在外如何,對我們張家,對六郎卻是有恩的!”
張昌儀受教,低頭認錯:“大哥教訓的是,是小弟氣上頭口不擇言了。”
張昌期嚴肅道:“知錯就好,,以後切不可再如此胡說。”
“喏。”
張昌儀認真應下,完了不免感歎一句:“其實,小弟這些年有時不免想,以老六的天資,若是能師從名士,而不是宮裡的貴妃,或許……”
話沒說完,隻是長長一歎。張昌期愣了一下:“怎地突然說這些?”
張昌儀歎道:“老六自幼便長得出眾,脾氣又好,雖然有時候難免叫人頭痛,可自幼便招女眷們喜歡,不瞞大哥,小弟其實一直擔心他好好地天資被旁地事誤了,其實我一直自責,若我們做兄長的再有能耐些,又何必他大好的天資,卻隻能周旋於宮中呢?”
張昌期不意張昌儀竟然在苦惱這個問題,沉默了一陣,道:“此事其實前些年我也想過,可是阿娘說,人的際遇豈是能事事隨心的,若能事事遂心所願,那世間也不會有那許多的煩惱,世事豈能十全十美?若無女皇與如今的貴妃,六郎焉能有今日?做人不能隻想著得好處,完全避開壞處是不可能的,事物總是一體兩麵的。”
張昌儀失語,愣了一陣,慚愧道:“是小弟貪心不足,並非是對宮裡的貴妃或是親家公主有意見,不過是看六郎於其中嘗儘悲歡離苦,不忍心罷了。”
張昌期笑著拍拍他,權當安慰:“知道你是心疼弟弟,隻是,這是六郎分內之事,他既做了貴妃的弟子,公主的女婿,便該他擔著的。愚兄乃是長兄,但生來愚笨,旁地事務想幫也幫不了他,唯有家事,若能讓他無有後顧之憂,則閒賦在家也無妨,甘之如飴。”
“大哥!”
原來這才是長兄選擇閒賦在家的原因。張昌儀不免有些激動。
張昌期笑著拍拍他,叮囑道:“我們兄弟五個,論學識本事,自當老六第一;論做官,愚兄的水平實是倒數,不及你們幾個。愚兄雖然做官水平一般,但自問做事還有幾分勤懇,便想著留在祖籍,給大家看好家,伺候好九泉之下的父母,讓你們在外無有後顧之憂,現在六郎又給愚兄找了這麼一樁事務做,那更要好好做才是,六郎嘛,就讓他放心去做彆的事吧,不要用這些小事勞累他。”
“大哥您真是……對文陽都沒見你這般。”
張昌儀忍不住吐槽,張昌期笑道:“不同的,文陽是長子,以後要承宗的,自該嚴厲些,六郎嘛,你看他需要人嚴厲嗎?再沒有人能像他一般自律自強了,如何還忍心對他嚴厲?”
想及幼弟那數十年如一日的作息及刻苦,張昌儀自問做不到,放眼世間,能做到者當是舉世稀有的。這麼一想,也不忍心再說弟弟什麼,規矩的拿起計劃書,跟老大討論起來,務必把事情辦得完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