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洗耳恭聽。劉嬰肅聲問:“第一問,明公另辟居地,意欲如何?自立乎?開疆拓土乎?”
張昌宗點點頭,劉嬰接著道:“第二問,明公所列之產業,歸屬如何?請明公明示,如此,屬下方才好給出建議。”
都是切中要害的提問。
張昌宗道:“先答你第二問。所有的產業,皆獨屬於我和夫人,並不屬於張氏一族,也不屬於東府,隻是我六房一家的,但是,若事能成,希望能成為家族安居之地。”
“以何人為主?”
劉嬰犀利的追問了一句。這問題問得張昌宗苦笑,但也理解劉嬰的擔憂,時下的宗法,嫡長優先,而張家這一代,嫡長乃是張昌期,目前張氏一族的族長也是張昌期,嫡長孫的文陽便是承嗣子。而張昌宗是幼子,若把家族都遷上去,作為家族安居之地,則島上誰做主?
劉嬰沉聲道:“明公這一代,雖則承嗣乃是大房,然明公位高,去了島上,明公自能主事,然經營一地,乃是天長日久之事,非一代兩代可成之事,若是主次不明,則必為禍亂之源。”
張昌宗麵色也嚴肅起來,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先說儒孫的第一問,我開辟一個島出來,隻是想作為家族的根基,以備不時之需,並無自立之意。隻是,儒孫開疆拓土又是何意?”
劉嬰道:“既然明公說了無意自立,敢問明公,若你為主,境內可允人建國中之國?明公,君弱臣強,方有諸侯林立之局,如今朝廷弱嗎?”
張昌宗被問得一頭大汗,啞口無言,懂了劉嬰的意思——
區區一島,再大能大得過大唐嗎?再強能強的過大唐嗎?有煌煌大唐在,張昌宗即便在島上自立為王,最終也要臣服於大唐國威之下,怎麼就天真的以為皇帝不會派兵攻打呢?便是為了中樞的威嚴,大唐也絕對不會允許自立的事情存在。就像劉嬰所說的,君弱臣強才能諸侯林立,現在,大唐的中樞可不弱。
張昌宗捂臉,老臉羞得通紅,他都不好意思告訴劉嬰,他其實是被後世看過的諸多種田文影響了思路,枉他還被人稱作一代名將,卻連這點利害關係都看不分明,羞愧啊,臉紅啊!
講真,按照大唐現在的國力和影響,彆說流求島,就算東渡扶桑,也要受到大唐的影響,臣服於大唐的威勢之下,除非他一氣帶著家人跑到澳洲看袋鼠,不然,就無法逃開大唐的影響。
張昌宗這些年隻想著若有不對,就把家人和他的婉兒師父,甚至是公主嶽母都一起偷渡到島上去,務必要讓她們能安享晚年,免去曆史上的淒涼結局。一心隻想著要經營一個朝廷管不到的地方,深受後世種田文的影響,隻想著搞一個小島,自己做個逍遙島主,等真實行起來才發現……尼瑪,有些事情,有錢也沒用,種田文隻說要掙錢,建立基業,但從來沒說怎麼建立,更沒說皇帝會不會追剿!
張昌宗以前就是個普通人,每日上班工作掙錢,就跟許多普通人一般,想的就是某一日能做個大大的地主或是島主,逍遙度日,他壓根就不是什麼神童、才子。這下,屌絲的本質暴露了,羞愧ing。
好在,他這人受教,被說中缺點,立即就認栽,並謙虛的請教:“儒孫所言的開疆拓土的意思,可是把我看中的小島歸於朝廷名下,服從朝廷政令,化明為暗的意思?”
劉嬰微微一笑,道:“也是也不是,端看明公意欲達成的目標是什麼。”
“此話怎講?”
“請明公聽屬下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