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顯被老婆、女兒、女婿哭訴一通,又在太平公主的鼓動下,確實起了解決五王的心,但是,對太平公主提議的在南門埋伏兵卒,一舉把五王射殺的提議卻說什麼也不肯答應,直道師出無名,無罪而誅,以後史書不好看,五王怎麼說也是功臣。
在太平公主看來,罪這種事情,很容易就能弄出來,與其擔心後世所謂的名聲,還不如先重眼前,眼前都快過不下去了,還有什麼後世可言。可是,李顯他不乾,堅決不同意,韋後、安樂、太平公主連番上陣,都沒說服他,一忽兒想答應,一忽兒又拒絕,這遊移不定的樣子,弄得太平公主不禁十分惱火,她老人家也不是好性子的人,乾脆不管了,直接回府。
回府後一琢磨,五王是務必要搞下去的,但是,怎麼搞……卻需要個章程,眼見強殺不行,她老人家又想出一個辦法來。
當今的太子,李重俊那個小王八蛋,在她看來,完全沒有老李家的英命睿智,傻得辣眼睛,朝野早就有意見了。在宮裡,雖然是太子,但皇帝也不見得有多寵愛他,更彆提韋後和安樂,更是直接呼他為奴,半點太子的尊敬都不給。在外頭還有人敬他太子的名頭,在宮裡,這一家子可沒人把他當太子。
安樂那點子小丫頭,張揚跋扈,行事毫無禮法可言,就這等人,也敢妄想做皇太女,還以為她的心思沒人懂,合著她以為大家都是瞎子嗎?韋氏和安樂的那點心思,不止她明白,便是五王也是心裡有數的。
既如此……太平公主琢磨了半天,二話不說丟出一封上書,果斷的出手把水攪渾,然後帶著一腦門的憂國憂民的好名聲,直接點名東宮太子之位不穩,然後便穩坐釣魚台,坐看各方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熱鬨,時機合適的時候,再暗戳戳地煽風點火,看熱鬨不嫌棄事大的煽陰風,點鬼火。
最後,事情果然如她預料的一般,安樂跳出來了,韋後也跳出來了,一心隻想讓聖上立安樂做皇太女,還鼓動朝中依附皇後的韋溫、崔湜、武崇訓幾個大肆上書。
而這事兒果然戳了五王的肺管子。五王剛弄下去一個女皇,還因此獲封異姓王,五王如何肯再上一個女皇,何況還是安樂那等人,自然是一步不讓的諫,甚至約好,必要時候,死諫都願意,就是不能再讓皇帝行無禮不法之事。
而一邊靜悄悄看戲的太平公主,就在這個時候,把安樂與駙馬武崇訓的長子不像早產兒的事情,使人捅到五王跟前。五王正愁不好下手,這會兒有了把柄,自然就使人在京裡散播起來。
可是,流言這種東西,就是一頭關在籠子裡的猛虎,關著的時候不覺得,放出來之後就不由人控製了,加之如太平公主這等有心人引導,自然傳著傳著就攀扯上韋後了。
這手玩得太漂亮了,張昌宗除了一個服字,完全沒話可說了。他直感慨:“原以為沒了武三思,手段應該不一樣,怎麼嶽母還是攻擊這點?”
薛崇秀道:“聖上待皇後家夥,夫妻情重,他自己並不奢侈,然對皇後與安樂公主等,卻是極儘奢靡,府庫全給安樂花了也沒吭半聲,這等情狀之下,可用的手段不多。再者,要對付女人,還有什麼比閨譽、清白更好的攻擊點?女人又不理政。”
張昌宗懂了,但凡正常的男人,頭上帶點綠這種事情,是絕對忍不下去的,哪怕再好的夫妻情誼,隻要遭了這種事情,鮮少有人能忍得下去。這方麵有瑕疵,在古代這環境之下,安樂這皇太女的謀求基本可以落空了,還能牽連到韋後,雖不至於打垮她,但說不定以後李顯就沒那麼縱容她了呢。
張昌宗不問都知道:“安樂的事情,五王肯定利用了,但是,韋後的事情,怕是嶽母的手筆吧?”
五王再如何也是讀書人,又是以忠直之士自居人,謀劃傳言韋後德行有虧這種事情,太過下作,那五人做不出來,若是能做出來,朝中也不會是如今這等局麵,李顯早就被他們摁得動彈不得了,哪裡還能想著反擊奪權呢。
薛崇秀表情複雜,頷首:“這是母親的手筆。”
張昌宗無語半晌兒,覺得有些心虛氣短,忍不住有些不確定的道:“我以前可有什麼地方得罪過嶽母大人嗎?秀兒你說,我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嗎?”
薛崇秀噗嗤一笑,拍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