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笑著點頭,道:“就是這個,所謂道理,不止做人、做事上可以擇用,便是讀書、做學問也是可以參照的,互相映照之下,總有收獲。你現在還小,讀書要的廣博,增廣見聞,增加眼界,隻跟著阿耶做是不行的,阿耶的學問隻有一家之言,你現在基礎有了,是時候看一看彆家的學問了。”
寶寧有些疑惑:“那是要學彆家的,放棄我家的嗎?”
張昌宗笑著捏捏她的小包包發髻,笑道:“這個不急,你可以先讀,然後再想,可以跟阿耶和祖祖、你娘教的對照一下,若有疑惑的地方,不妨可以請教,等你讀得多了,想的多了,有些東西,自然就會有自己的見解。便是自己的見解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年齡、閱曆的增長,對萬事萬物的看法,也會改變,世事洞明皆學問,慢慢來吧,不著急。”
寶寧想了想,麵上似有迷惑,但還是答應著:“喏。”
那乖萌的樣子,逗得她爹老懷大慰,笑道:“讀書嘛,隻要記著兼聽則明偏信則暗,音律一道,那就隻需要跟你娘學就好,藝貴乎專,等你把你娘的本事學得差不多了,才需要增加音律的見聞。”
寶寧麵上迷惑之色更濃了,不解的跑向母親,在她身邊坐下,仰頭問道:“阿娘,阿耶說的,女兒不明白。”
薛崇秀摸摸她頭,笑道:“你父親的意思是,學問的積累要的是廣博,而音律是說白了還是技藝,技藝的沉澱卻需要長時間專心的苦練,隻精通一門便需要付出許多刻苦和時間,人的時間是有限的,不要妄想成為全才,那不現實。而我們還是希望能隨你自己的喜好來學,音律雖是必備的修養,卻不一定要你成為什麼大家,還是看你自己。你喜歡讀書便讀,你若喜歡音律也可去學,隻是,隻要決定了卻不得半途而廢,明白嗎?”
寶寧聽得似懂非懂,兩夫妻教導了一番女兒,張昌宗的胡須也修理好了,頭發還沒乾,依舊披散著,不想女兒養成個書呆子,便讓她在院子裡玩耍,薛崇秀與張昌宗坐在廊簷下看著她玩耍。
“宮裡平靜了?”
薛崇秀問了一句,張昌宗搖搖頭,道:“你覺得以太後的性情,能平靜嗎?”
薛崇秀訝然:“她又作什麼妖了?”
張昌宗歎了口氣,道:“太後待陛下極為嚴苛,時常責罵,並無半點慈愛之心,甚至,她連裝樣子也不屑,根本不把陛下放在心上。陛下不過是個小孩子,本來性情就懦弱,現在就更加的綿軟,言行畏畏縮縮,毫無一國之君的氣度。”
韋後這個人啊,極度缺乏政治敏感度和才乾,野望卻挺大的,依附她的韋溫和韋巨源又不是能臣,豬隊長領著一群豬隊友,做出來的事情,時常叫人有啼笑皆非之感。你便是不喜歡李重茂,好歹他也是名義上的國君,身為太後,總要做做樣子,結果,也不知韋後怎麼想的,竟把不屑示於人前……也是叫人無語。
張昌宗道:“或許,太後以為這樣能顯示她的權威,然而,權威並不是靠鄙薄人能得來的,如此隻會讓人看透她的淺薄、無知、任性妄為,隻要是不想亡國,不想天下因為亂政而發生動亂的人,都不會支持她的。”
薛崇秀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或許她是想效法則天皇帝?”
張昌宗頭疼的捏捏眉心,嗤笑道:“她隻看到武皇任用酷吏的冷酷手段,卻沒看到武皇數十年如一日在朝中的耕耘和謀劃,人貴自知之明,隻可憐陛下那個小孩兒。”
說了一陣,張昌宗頭發也乾了,使人去公主府傳話,一家子收拾收拾,準備過去拜訪。到了長公主府,卻不幸正好遇上太平公主在發脾氣,而發脾氣的對象卻是薛崇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