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了太平公主,張昌宗回府換了身便服,又叫人去買了些鹵味和肉片之類的吃食來,瞅著天色慢悠悠地往宮裡晃,一路上順便記防衛布置——
與他在時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張昌宗一路行來,自己總結一下,人心鬆散,士氣低迷,韋播、高崇在羽林衛裡弄的事兒,造成的影響,比二準說得還要嚴重些。
張昌宗心情十分複雜,畢竟,羽林衛是他最初出仕的地方,也是女皇對他信任的開始,若不是有女皇不拘一格,對年少的他委以重任,他要熬到如今的位置,不知要曆經幾年,女皇對他是有恩的,知遇之恩。
想起女皇,不免有些惆悵。張昌宗歎了口氣,摸進二準的營房,作為一個都尉,劉二準已經有資格有自己的營房和親兵了。
張昌宗摸進去的時候,丫擦了藥正趴在榻上閉目養神,感覺床頭多了個人,正警惕,對上張昌宗笑吟吟地的臉,立即閉嘴,正想起身行禮,張昌宗擺擺手,沒出身,隻自己翻身上榻坐好,把一盤的小幾拿過來架上,然後,把帶來的吃食擺上。
劉二準立即就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起身出去,讓親兵守著營房門口,與張昌宗一起麵對麵坐著,沒點燈,怕影子照出來泄露張昌宗的行蹤,就這麼黑著,透著了點兒月光進來,才不至於把吃的喂到鼻子裡。
“嘿,胡四家的羊肉,好吃!”
張昌宗也不說話,隻從兜裡摸出個小酒壺來扔給他,然後就看著劉二準一口酒、一口肉的吃喝,作為以射術見長的人,劉二準喝酒極為自製,嘗了兩口便止住,隻顧著吃肉、吃餅子,胡吃海塞一通後,才愜意的歎口氣,感慨:“卑職就愛這口,這麼多年了,想不到將軍還記著……”
張昌宗伸手拍拍他肩膀,道:“我現在能為你做的也不多,隻有這些微薄的心意了。今天我去政事堂找了幾位相公,說了韋播、高崇的事情,隻是,效果如何……卻不好預料,畢竟,如今的形勢,禁軍……宮裡定不會放手。”
劉二準沉默了一下,黑暗中麵色看不清楚,然聲音卻帶著苦澀與無奈:“有勞將軍,卑職知道,此事原不該去找將軍,將軍該避嫌的,若不是兄弟們快活不下去了,卑職也不會冒昧前去。這麼多年了,卑職們心裡都記著,禁軍擔負宮禁安危,責任重大,這是將軍說過的話,也是我們心底對自己的期許,然而,韋、高二人他不把人當人啊!不敢瞞將軍,那韋、高二人為了立威,已經活生生打死了好幾個兄弟,我們……我們沒有辦法了!”
“什麼?”
張昌宗驚訝至極:“竟打死人了?”
難怪一路行來,禁衛的值守那般鬆散,士氣那般低迷,張昌宗恨得咬牙:“混蛋!”
照韋、高二人這個搞法,羽林衛不造反才是奇怪,這是在逼著士卒發生嘩變!禁宮不比彆處,若是羽林衛發生嘩變,首當其衝的就是宮廷。
張昌宗嚴肅道:“你且把事情細細給我說說,我明天一早就直接進宮麵見太後和陛下,這事兒不解決不算完!”
“喏。”
劉二準的聲音有些哽咽,不過還是不放心的道:“韋、高二人乃是太後族中人,將軍,若事不可為,千萬不要勉強,若是因此拖累了將軍……”
張昌宗直接打斷他:“沒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放心,這些之後再說也不遲,先說打死人的事情,犯了什麼軍法?至於要直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