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洛客道:“鎮國公主說了什麼否?做了什麼否?”
張昌宗被問得愣住,細下心來想想,除了說過不想再被人主宰人生,還真沒說過什麼,到目前為止,除了順勢攬權,對李隆基的態度一如過往,還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更多的,一直都是張昌宗與薛崇秀根據曆史記載做的推測,總把她往想爭權的路線上想。
新君登基又一直忙忙亂亂的,太平公主領了送金城公主出嫁的事務,一直不得空坐在一起認真聊聊——
張昌宗起身,朝張洛客鄭重一禮:“小侄多謝三叔,小侄知道該怎麼做了。”
張洛客笑眯眯地摸著胡須頷首道:“你明白就好。我們張家雖不是什麼名門世家,但如今的聲勢也不小,你的心態當隨著家族聲勢而改變才是,何以一如當初呢?我看你是當局者迷啊!”
張昌宗恭敬應是,背後冷汗津津。三叔說得對,在他心裡,張家依舊還是多年前那個張家,在長安城裡沒什麼權勢,卻忘了如今兄弟子侄都已長成,就連文英,都已做了有品級的將軍,長孫文陽如今已然做到普通州城的刺史,他自己更是金吾衛大將軍,即便不顯山露水,在長安城裡,張家已然是一個龐然大物了,隻是他自己不覺罷了。
說到底,他的思維轉變沒跟上家族發展,因為預知曆史,反而被這個預知所局限,困於其中,雖不至於惶惶不可終日,但心理壓力很大。
越想越明白,越想心頭就越發顫,還好他不是張家的族長,不然,家族怕是要被他帶累。雖然張昌宗從來不覺得後世穿越來的就一定會比古人土著更聰明睿智,但這麼大年紀了,還被教做人,心頭也很是羞愧的。
有張洛客開頭,張家三位叔叔,幾位兄長便乾脆說開去,就現如今的朝廷形勢探討起來。張洛客能在渭南那等地方安安穩穩做了十來年的官,自是有其不凡之處,當即道:“新君登基,又是年底,各種事務忙亂,而新君,我看著,也不像是什麼英明之主,一氣罷免了上千的斜封官,朝中還會有說道。”
這話一出,張梁客也露出讚同的神色來,點頭道:“兄長說得對,斜封官即便出身再不正,也是先帝任免,不加甄彆全部罷免,豈不是在言先帝之過?新君乃先帝之弟,帝位乃是先帝之子禪讓之,如何能言先帝之過?再者,銓選豈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若全看出身選材,那朝中政事也不用做了,施政銓選不是這麼來的!”
就差沒把胡鬨直說了!
張魯客跟著做總結:“要爭權,也要先把攤子立起來再說,否則,爭了有個屁用!”
二叔居然說臟話!
張昌宗驚愕了兩秒,自己悶頭想想還真是。
政變的時候已是十月,之後清算韋氏家族和她的附庸者,清算安樂公主以及斜封官們,又忙著送金城公主出嫁……這麼一算,短短兩個月,朝廷也挺忙的。
罷免的斜封官上千,在朝廷裡做事的雖然隻是其中少數,但是,正值忙碌的時候,突然少了一些人——
難怪這兩個月一片其樂融融,原來是大家都忙,沒空爭權,等朝廷理順了,太子對於在李旦麵前地位比他還高的太平公主,怕是心情就無法保持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