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被殺死的，隻能是想法子將它們‘關’起來。
而封禁這些夢魘的監獄，可能並不是正常意義上的一個物理的封閉區域，而是一個名義上的監牢。
這種監牢可能是一間房子，一個瓶子，一個籠子，又或者，是一個人的身體。
人的身體，是可以被當做牢籠的。
科學院早就發現了‘牢籠’詛咒的作用，而且已經運用到實踐當中。不過運用的手段比較單一，最開始發現，這種詛咒隻能在人體上發揮作用。
所以最開始，是有一批擁有奉獻精神的人誌願者，主動站出來，以他們自己的身體來封禁這些夢魘。
可想而知，這也是有風險的。
一旦這個人遇到意外，甚至死亡，那該怎麼辦？
隻有設置保險，也就是在這個人死亡之後，可以有另外一個‘人’接替他們的身體，這才可以保證安全。
林默查閱過類似的實驗報告，所以清楚鄭副院長說的是什麼，嚴格意義上說，這些人的身體，已經不屬於他們。
顯然林南也屬於這一類。
在來詢問鄭副院長之前，林默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他沒有震驚，隻是有些沉默。
鄭副院長這個時候也歎了口氣：“哎，這件事，謝教授應該是最難過的，林南是他收養的孩子，更具體的，你可以找謝教授問問。”
林默點頭。
他的確有這個打算。
謝教授，總局科學院的第一負責人，院長，也是總局之內最高層的領導之一。
在華夏的影響力很大。
以前林默想要見到謝教授，那難度還是相當大的，可現在，鄭副院長說他可以安排。後來才知道，噩夢抑製藥品的報告已經提交上去了，謝教授對這件事也是極為重視，畢竟，如果切實證明這個噩夢抑製藥品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的話，是可以給領導層使用的。
這意義自然非同小可。
而作為這個藥品的‘研發者’，謝教授本身就想要見一見。
鄭副院長打了個電話，放下電話就通知林默，謝教授剛好有時間，如果要見，現在就跟著他去。
林默求之不得。
榮譽和誇獎什麼的林默現在不在乎，他就想好好問問林南究竟是出什麼事了。
跟著鄭副院長，林默到了科學院最下一層。
正常情況下，這裡是不允許進入的，就算林默是五級研究員也不行。
鄭副院長引著林默到了一個辦公室門口，敲門，聽到‘進來’兩個字，推門而入。
裡麵，謝教授正在看報告。
林默在電視裡見過，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老鄭，噩夢抑製藥物的報告我看了，沒有問題，你們做的很嚴謹，接下來隻要通過第三次試藥，就可以拿到上麵了。”
謝教授笑嗬嗬的說了一句。
鄭副院長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介紹了一下林默。
“林研究員，早就想見你了。”謝教授和林默握了握手，不過沒等林默開口，謝教授就主動說了一句：“林南和我提過你。”
林默心中一動。
“林南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這孩子，從小在實驗室裡長大，沒什麼朋友，但那一次他回來跟我說，他交了一個朋友。”
林默沒想到自己還沒問，謝教授就主動提起了林南的事情。
鄭副院長這個時候識趣的告辭離開，辦公室裡，隻剩下林默和謝教授。
謝教授這個時候招呼林默跟著他，推開門，沿著走廊到了儘頭，然後在一個標注著‘001’號的房間門口停下。
隨後，推門進去。
“這裡是林南的房間，他出事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畢竟，他的身體已經換了主人。”說這話的時候，謝教授顯然是強忍著情緒。
林默能看得出來，謝教授很在意林南。
從一些細小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來。
就例如，他會盯著屋子裡牆上的一幅畫笑，那種笑是發自內心的，做不了假。
而那副畫的內容，就是謝教授自己。
應該是林南畫的。
讓林默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看到了自己。
那是另外一幅畫。
因為畫的惟妙惟俏，自己背著背包，係著氣球，手裡拿著板磚的樣子，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畫的旁邊寫著字。
“我最好的朋友，林默！”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房間，有一些亂，裡麵有現實世界投影下來的一個小電視和遊戲機。
看起來林南說他經常打遊戲的事情不是吹牛。
謝教授對這個房間很熟悉，他四下看了看，然後坐在了地上，也招呼林默坐下，這才講起林南出事的經過。
“林南是特彆專家，是總局最強的人，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會用他執行任務，畢竟，林南的身體裡，囚禁著七個很特殊的夢魘，如果出了事，後果非常嚴重。”謝教授歎了口氣：“不過那一次，情況有點特殊……”
“你也是總局專家組的成員，肯定知道，噩夢世界裡存在的很多東西，都是現實世界的投影，包括夢魘，也是活人被汙染之後恐懼所化。而在一個多月前，潛龍市郊外豚門區出現汙染源。巧的是，當時本市有一個大學在那邊開展校外活動，在汙染源出現的同時，超過兩個班級，八十多名師生和外界失去聯係。總局派人過去，發現師生們陷入了深度睡眠，不出意外是被困在了噩夢世界。之後按照流程，總局幾名專家入夢，但問題出現了，他們也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再醒過來，那地方就像是一個隻能進不能出的禁區……”
林默立刻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類似的情況他遇到過，當初在黑鴉市的66號公路也是一樣。
“是牢籠詛咒？”林默問了一句。
謝教授點頭：“應該是，當時情況比較緊急，所以總局申請特彆專家接入，林南就去了……本來，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
“林南沒有出來？”林默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不過很快林默就知道自己問錯了，如果林南沒出來，那自己剛才在科學院外麵就不可能遇到對方。
隻是讓林默沒想到的是，謝教授說了一句：“對，林南沒有出來，或者說，真正的他沒有出來。”
林默眉頭一皺。
“那是林南進去的第三天，外圍有人員接引，但總局評估豚門區危險程度最高，嚴禁任何人進入，所以外麵的人隻能等。後來，林南出來了，不過，當時的他處於失控的狀態，他身上的七個夢魘都在爭奪身體的控製權。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出事了，隻能用備用計劃，啟動副人格，這才重新取得了林南身體的控製權。”
謝教授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我很清楚，林南的主體意識已經消亡了，不然封在他體內的夢魘不可能失控。而他的身體能出來，是因為封在他體內的七個夢魘也非常恐怖，這件事之後，豚門區就被列為禁區，關於豚門區的消息也被徹底封存。”
林默點了點頭。
類似於這種噩夢區，統稱為‘黑盒子’，也就是說，外界對這個區域完全不了解，也沒有辦法了解。
據說國外有很多‘黑盒子’區，國內相對較少，但也有。
豚門區就是一個。
不過顯然，上麵對這個豚門區肯定非常忌憚，而且非常想要探索，畢竟豚門區就在潛龍市郊區，距離潛龍安全區非常近。
留這麼一個黑盒子區在旁邊，等於是放了一個定時炸彈。
林默這個時候問了一句那個副人格是個什麼東西？
“一種可控的夢魘，伴隨主意識成長，擁有部分主意識體的記憶，你可以把它看成是，通過另外一種方式長大的林南。”
林默明白了。
這個時候林默注意到牆上自己的畫像上，好像還寫著字。
“我最好的朋友，林默。”後麵還有一行較小的字：“我好期待到你家做客……”
林默沉默不語。
謝教授起身：“你可以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說完就要出去。
林默這個時候突然問了一句：“謝教授，你剛才說過的那些大學生和另外幾個先期進入豚門區探索的專家，他們怎麼樣了？身體死亡了嗎？”
謝教授大概猜出了林默的意思：“三天之內，陸續死亡了。”
林默又問：“謝教授你說會不會林南並沒有死，他和其他人一樣，隻是被困在裡麵出不來？”
謝教授苦笑一聲：“我也希望，但我是一個科學家，隻能按照實際情況進行推測，而實際情況是，那裡，就是一片死域，任何人進入其中，三天後都會死亡。”
林默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等到謝教授離開，林默才拿出日記本，看著小雨寫的關於林南的那四個字。
“或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