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這是標準的一問三不知。
林默就問你見過那女人沒有,常舟搖頭,說沒見過,就是幾年前聽林淵大人這麼交待過,說以後敲鐘的事情,交給那個女人了。
所以他們無論是誰,都把現在的敲鐘人,稱之為‘那個女人’。
林默也笑了。
“這個事兒彆指望我,連那女人的情況都不知道,我就是碰見了也認不出來,反正一句話,我隻負責敲一下鐘,就敲一次,其他的事情你們趕緊自己想法子。”
林默感覺自己上了賊船,可現在下不去了。
還是那句話,幫的是自家兄弟,所以就算明知道被坑了,也隻能去。
說著說著,就到地方了。
前麵有一個巨大的院落,高牆大門,很是闊氣。
稱得上是園林式的深宅大院。
而在裡麵層層疊疊的院落中央,有一個數十米高的閣樓,巨大的樓體隱藏在遠處的黑暗當中,隻能看到很小的一部分。
看上去不像是閣樓,更像是一個怪物。
一陣陰風吹過,遠處閣樓上延伸出來的屋簷上掛著銅鈴發出了叮鈴鈴的聲響,聲音倒是清脆,但聽久了,卻感覺心頭難受,像是被什麼東西攥著心臟,壓抑無比。
“從哪兒進?”林默問了一句。
常舟指了指前麵一個大門,抱著它的紙人快步跑過去。
林默跟過去一看,旁邊還有一個小屋子,隻有一間,裡麵亂七八糟都各種紙人,門口還站著好幾個。
還有吹拉彈唱組合。
看得出來,常舟平日裡就是住在這個小屋子裡。
對於它來說,這小屋子就不算小了,畢竟現在的常舟隻是一個人頭,一個人頭能占多大麵積?
已經是豪宅了。
“林小哥,這次就拜托你了,現在已經過了今天敲鐘的點,倘若下次敲鐘時鐘聲仍未響起,鬼閣必然生變。”
“你隻需一路前行,不要和任何鬼物說話,那麼,那些東西都會以為你是林淵大人。”
林默就問,白麵鬼官,說你剛才是怎麼看出來的。
白麵鬼官道:“隻看長相,甚至氣息,你都與林淵大人一樣,不過,你身上沒有官府,也無官印,而且我與林淵大人相處甚久,所以能看出一二。但鬼閣之內的鬼物,本來就很少見到林淵大人,這幾年林淵大人又沒有去過,所以它們能看出端倪的可能性不大。”
這也是敲鐘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倆賭的就是鬼閣裡的鬼看不出林默是假冒的,這樣,敲鐘就容易多了,因為絕對沒人敢攔著林淵大人。
“行,明白了。”
林默知道,現在問再多也沒用。
進入之後,隻能是隨機應變。
不說話,端著架子,這個他會。
當下是朝著大門走去。
後麵,白麵鬼官和常舟都是衝著林默躬身一禮。
大門口,林默靠近,那黑漆漆的大門自動打開,大門是鐵質的,上麵雕刻著守門惡鬼,好幾隻,形象生動,和真的一樣。
靠近的時候,上麵一個鬼雕還真的扭頭看了林默一眼。
林默挺想會瞪一眼,不過想起自己現在假冒的是林淵,據說林淵這個人,很嚴肅,不苟言笑,所以他沒有理會鐵門上的浮雕,邁步而入。
裡麵有巨大的風水牆,上麵有畫,寫著字。
林默沒看懂。
那字兒寫法古怪,認不得。
往裡走,穿過一道門,又一道門。
走過大院,小院,這時候在靠近鬼閣前麵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很窄的走廊,兩旁有高牆,高牆後麵有一道道鬼影。
林默抬頭一看,發現牆沿上,有一個個人頭。
牆上有人頭,要麼就是對方個子高,或者踩著高台,要麼就是因為彆的原因,例如腦袋被砍下來之類的。
林默好奇,就仔細看了一下,這次看清楚了,這些人頭,都是長在後麵的樹木上。
人家彆的樹結的都是果子,這兒的樹特立獨行,結出來的是人頭。
這倒是稀奇。
以前沒見過還有這種品種的樹木。
那些人頭看到林默,感受到官帽和官印上的氣息,嚇的紛紛閉上眼睛。
懶得搭理這些東西,林默看前麵,有一道血色的木門。
那木門上,還在往外滲著血。
不過這種程度的恐怖場景,對林默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他走過去直接推門進去。
裡麵是一個園林。
園林後麵,就是鬼閣的入口。
先說這個園林,看上去很乾淨。
有花有草有涼亭,有水還有魚。
假山流水,奇花異木。
有趣的地方來了。
就說兩旁花草,有大的花朵,看上去嬌豔盛開,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花朵中央,是一張人臉。
還有那些草木下麵的泥土,裡麵埋著的都是人頭。
草木都是從這些人頭的眼眶嘴巴鼻孔裡長出來的,這都不算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是,下麵這些長滿草木的人頭,居然還‘活’著。
或者說,這些鬼還保持著原本的樣子,可以想象得出來,這口鼻長草,眼眶長花,那得多痛苦,多難受。
林默看的嘖嘖稱奇。
“這是誰家的園林,整理的挺彆致啊。”
這時候林默鼻子動了動。
他聞到了一絲香氣。
很古怪的花香。
混雜著一些怨氣和恨意。
走到前麵涼亭,林默看到圓形的石桌上散落著很多零碎,還一些不同顏色的線。
就是那種,縫衣服用的線。
林默拿起來聞了聞。
香味是這線上殘留的,怨氣和恨意也有。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皮、耳朵、鼻子之類的器官,像是被剪子剪下來的。
這時候林默腦海中跳出了一個詭異的場景。
似乎曾經有一個人在這裡,以鬼的器官修剪,再用針線縫補出喜歡的東西。
“針線活兒,一般都是女人做的,常舟說,這幾年敲鐘的是個女人,莫非是這個女人留下的東西?”
林默這是瞎猜。
也不知道和實際情況一不一樣。
但這些對林默來說都隻是一點小插曲。
他要做的是進入鬼閣,上到第九層,敲鐘。
順著這個涼亭往前走,走過亭台走廊,就是鬼閣入口。此刻入口門開著,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風,吹的門板晃來晃去,不間斷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一股股陰風從裡麵吹出來,混雜著各種古怪的氣息。
林默從沒有見過這麼複雜的氣味。
就像是一窩大雜燴,而且還是壞了的,腐朽的大雜燴。
還彆說,這鬼閣有點名堂。
常舟說這裡是淳風先生弄出來的,專門關押老鬼的。
說裡麵的鬼怪不計其數。
具體有多少,可能隻有淳風先生才知道。
林默很好奇,鬼明明是能殺死的,那為何當年的淳風先生不把這些惡鬼都滅了,留著乾嘛?
先進去看看。
林默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問題,於是邁步而入。
那一瞬間,感覺就像是從一個世界,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外麵原本的風聲,風聲吹過草叢,樹枝的摩擦聲,統統消失不見,一下子陷入了安靜,就像是坐進一個隔音極好的豪華車,關上門的那一瞬間。
林默回頭看了看。
“我特麼就知道是這樣的。”
他罵了一句。
因為此刻的身後,哪兒還有門?
身後,是黑漆漆的一麵牆。
不過這事兒林默預料到了,常舟沒來過,不知道,白麵鬼官沒來過,更不知道,所以先不管了,答應了去敲鐘,這個事兒起碼得先辦了。
林默此刻板著臉,端著架子,開始往前走。
閣樓裡,裝飾奢華。
有十六根柱子,每一根都雕琢精美,前麵是一個長廊,左右有房間,樓梯似乎是在前麵。
林默順著長廊行走,路過第一個房間的時候,感覺有東西盯著自己,林默側眼掃了一下。
就見一個屋子裡,一個身著古代衣裙的婦人正在對鏡梳頭。
在這婦人腳下,帶著銅鎖,穿著肚兜的大胖小子正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自己。
還有那個婦人,也不是善茬兒。
她梳頭梳的興起,把自個兒的腦袋摘了下來,抱在懷裡仔細梳了起來。
可能是感覺到林默的目光,婦人手裡的腦袋扭過了臉,露出了一雙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