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坊內餘音嫋嫋,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的氛圍中,推杯換盞間皆是歡聲笑語。
她坐在台上撫琴,透過層層疊疊的紗帳往外望,看著他們對她探知渴求的眼神,輕蔑地起身離開,卻引來陣陣呼聲。
她覺得人,真的奇怪,總是喜歡不屑一顧的,那些體貼親近的總是入不得眼。
她本來被世俗消磨得忘了落水這段人生插曲,可她侍女也不知是從哪聯係到了她的救命恩人,待她見著麵之後,雖然有些失落公子不如侍女誇讚得才絕,但也不失為一佳公子。
那時的她涉世未深,一時間被迷了眼,嬤嬤對她說了不下幾次的那個男人非良配,她聽不進去,嬤嬤便斷了她出門的機會,還把她的侍女給換了。
百密終有一疏,裡麵困著的她出不去,外麵的卻可以隨著人流混入其中,她也因此被那個男人哄得認為嬤嬤是在挑撥離間…
她後麵的所作所為傷了嬤嬤的心,嬤嬤卻依舊待她如己出,還幫助她逃離…
她死後一直在想她不得轉生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她做錯了吧。
癡心錯付隻是其中之一,她對不起真心待她的嬤嬤。
那個男人是個書生,今年便要上京趕考,當那個男人提及寒門薄財恐有限製他的仕途時,她立馬給了那個男人她多年存下的所有細軟與他做盤纏,她記得那個男人走時在她手中放的銅板,那是他對她下的聘禮…
其實那個男人在她手中放下銅板的時候,她就知道她被騙了,連同她的侍女,可她沒有拆穿自己美好的夢,笑著祝賀公子必定功成名就。
那個男人走後,她的日子又恢複如常,她沒了首飾後,為免上台寒顫惹人猜疑,隻能佩戴些新采摘來的花朵,卻平白得了不少繆讚。
莫名其妙的,她這身打扮竟然還風靡了起來,她有點懵…
清倌清倌…那等煙花之地,又能清多久?
百花坊身後沒個勢力撐著,全靠嬤嬤一個女流強扛,而她被一個臭名昭著的二世祖看上後,給百花坊惹來了鋪天蓋地的打擊!
百花坊關門休整時,不少姑娘都在勸嬤嬤把她交出去,她自然也聽到了坊裡風言風語,但她沒有表態,隻是聽嬤嬤的吩咐,老實地呆在屋內。
她坐在梳妝台旁的椅子上,看著桌麵擺放整齊的各色首飾,沉默不語著,這是她原來的飾品。
門被推開後又被關上,她傻愣愣地坐著,等待著嬤嬤對她最後的判決。
“可曾清醒?”
她聽著嬤嬤入門後所說的第一句話,話音裡濃濃的疲憊令她不安著,但她還是誠實回道。
“醒?…睡得不深,醒得不明,半睡半醒間,可還算清醒?”
嬤嬤走到她身後,拿起桌上的木梳為她理發,平時對外諂媚的聲音,在此時透著平和,以及對世事的透徹。
“你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我自知你性子,嬤嬤也是吃了虧,才怕你走我的老路。
如今雖生分了些,卻也想和你說些貼己話。
嬤嬤以前也如你一般單純,卻沒你模樣來得精致,如今怕是比不得了喲,你這丫頭可是有個富家子弟看上,嬤嬤那時離了家後是什麼都沒有,還被騙得入了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