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有所顧忌,比如剛才那個突然從樓上砸向岸邊的“火球”,雖然在抬頭看向窗戶時,每扇窗口前都是空的,不清楚那顆亮通通的“火球”是從何飛來。
莫名地,他覺得這件事與奚逢有關,還是將這人看在眼皮子底下比較好。
喪屍王眉眼愈發冷淡:“你不是說有那裡的鑰匙嗎?你帶路,我現在需要過去一趟。”
奚逢:“……”
當初為了騙喪屍王留下自己,他確實有編這麼一個理由。但他現在還尚未弄清楚喪屍王在找的是什麼東西,難以去圓。
見他停頓,喪屍王舔了舔臼齒,不耐地掐住奚逢的脖頸,目光銳利如刀:“所以,剛剛你是在撒謊。”
奚逢:“……”
這喪屍王居然敢掐他的脖子。第二次了。
兩人之間,大戰一觸即發。
係統感覺到不妙,趕緊跳出來:【宿主,咱們一定要冷靜冷靜!喪屍王是這個世界的關鍵人物,不能跟他過不去啊。】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
奚逢抬手就抄起離得近的一個玻璃瓶,“哐當”給喪屍王頭上拍去,綠色的血直接順著蒼白的額角流下來!
“!”係統兩眼一黑,差點癱坐到地上。
而喪屍王掐著奚逢脖頸的手指也收得更緊了,直接奔著弄死奚逢的方向去的:“你這隻喪屍膽子挺肥的,一次又一次以下犯上。不如我現在就弄死你!”
一旁的小喪屍們哪裡見過這場麵,紛紛被嚇得腿軟。
係統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焦急地跳來跳去,試圖喚醒奚逢並不存在的良知:【宿主!宿主啊啊啊啊!!】
奚逢眯起桃花眼,為了儘快完成任務,這才沒當場對喪屍王下死手。
但腦子裡已經將任務結束後,喪屍王的死法在腦中模擬了上萬遍。
他的脖頸處已經被喪屍王尖銳的指甲劃出血,但仍絲毫不弱地直視喪屍王,暗紅色的瞳裡像是在燃燒著地獄間的火苗,灼燙傷人:
“鑰匙丟了是我保管不當。剛才有人類攻擊我們,偷走了我身上的鑰匙,這點豆芽菜可以作證,但鑰匙隨時可能找到,我也有其他線索可以提供給你,沒必要動手。你再繼續掐,就算是王又如何,在那之前,我不保證會不會先一步出手將你砸碎成血糊糊的豆腐塊。”
他懶倦地說著,因為語速放慢了,說到一些極端的詞句時,甚至能聽出字詞裡隱隱透出,好似噬了血般隱晦的笑,顯得格外陰暗滲人。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眯起來,眼底那種黑暗的笑愈發濃鬱。
性格使然,他寧願橫死也絕不在任何事件上吃虧。人來一刀,他回萬箭。
小喪屍們自覺地縮到角落裡不敢靠近兩人,渾身都在發抖。在場的隻有喪屍王敢直視他,且爭鋒相對地回掐奚逢。
喪屍王覺得奚逢越來越有趣了,像隻喂不熟的獸,殘忍而暴戾。
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想看看他還要玩出什麼花樣。
“他說的是真的?”喪屍王抬起狹長的眼,看了眼豆芽菜。
豆芽菜很是瘦弱,整個人仍呈著癱在地上的姿勢,忽然被點名脊背都冒出冷汗。
那會,他被砸暈了什麼也不知道,奚逢也許也被砸暈了吧。豆芽菜說話不利索,於是顫顫巍巍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看來是真的。
喪屍王手指鬆了幾分力。
目光轉而望向奚逢,細細地打量他,想看透他這副漂亮的皮囊下藏著怎樣的秘密和心思。
奚逢並不知喪屍王對自己多了些想法,隻是道:“不是要滅世嗎?我們這時候更應該合力對付人類,將他們一一弄死碾碎成屍。”
喪屍王鬼使神差地收了手:“你說的其他線索是什麼?”
這一刻,比起線索,喪屍王忽然對奚逢更感興趣一些。這隻喪屍說話很邪門,行為舉止也很殘忍,養在身邊的時候總有種在身邊安放了一枚定時炸彈的感覺。
但很刺激。
他不像其他喪屍那般,一個個都呆呆的,很沒意思。相反,他剛從人類變成喪屍,就想著去毀滅人類,喪屍王倒是對他會走的每一步棋都感到好奇。
見喪屍王收了手,奚逢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脖子,肌膚間好像還殘留著點對方冰涼刺骨的體溫,讓他很不適應。
“這個。”奚逢從兜裡掏出一張報紙,一張實驗報告。
兩張紙看起來都有些年代了,紙張很是破舊。
是他剛剛從那個死去男人胸口的衣服裡發現的。
是實驗報告的那張紙上記錄著一份樣清檢測,上方繪製著一些螺旋狀圖層,最底下用紅色的小字批注著:【經過病毒感染變異後的人類,眼底會呈出灰白的顏色,牙齒變尖,變得嗜血嗜生肉。】
而在另外一張報紙上,寫道:【近5年,X市有大量病人因器官衰竭而死,染病死亡率高達70%……】
奚逢:“最初一批的喪屍是由於感染病毒而產生變異。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喪屍王你在成為喪屍王之前是做什麼的,又為什麼會在短短兩月內攻下X市大量工廠、房屋……甚至想要消滅全部人類以此滅世?”
喪屍王:“想活著就彆多問不該管的事情。”
奚逢眼底的笑意愈發濃了,他隨意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而喪屍王也轉移了話題,坐於椅子上揉著脖頸:“我今天遇到一些很詭異的事情,有人類從樓上拋了東西打斷了我的計劃。等我找出對方這個人是誰,一定會弄死他……”
“在那之前,我今天不想行動了。你們去抓幾個人回來讓我吃。”
奚逢:“……”
感覺自己成了打工人。
他也餓,但現在還需騙取喪屍王的信任,方便了解第一手資料從而截胡。
他便和幾隻喪屍一起出去尋了尋。
現在工廠裡的各個車間都堆積著大量的死屍,幾層樓找了個遍,幾乎不見任何一個活人。奚逢有心去找齊花綠充當食物,但那人這會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空氣間若有似無地飄浮著一層血霧,因為天色漸晚,溫度也下降的厲害,冷得滲人。地上到處都是機器、工具殘骸,還有人類或喪屍斷裂的身軀,血糊糊的,從各個車間走一遭後鞋底都變得黏糊糊的全是血腥。
不時,他們還會遇上突然就變異過去的屍體。“咯噠。咯噠。”它們僵硬地扭動著脖子,從地上直起身。帶著浮灰的眼睛扭轉著,行動堅硬而怪異,像是被提著線行動一樣。
喉底發出怪異地囈語聲,而後便自覺地去尋找人類的痕跡。沉重的腳步拖在地上時聲音也很詭異,像是拖行沉重的麻袋一般。月光將他們的臉照得慘白。
係統覺得身上瘮得慌,悄悄道:【宿主,還好你現在是喪屍模樣。不然就這樣在這裡走兩圈,喪屍群遇到你,你肯定又得被針對了……蕪湖!總算輕鬆了一會。】
然而你他話音未落——
周圍便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無數蟲子正在爬行。那聲音密集至少得有百來蟲子。它們愈來愈近愈來愈近,振翅生無孔不入地鑽進耳膜裡。
係統聲音發顫:【宿主,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詭異的聲音?!】
“嗯,聽到了。”係統若無其事地玩著打火機。
他混在喪屍群裡,和其他喪屍一樣聚成團。
“呲呲呲。呲呲呲。”從門口處爬進來一群漆黑黑的蟲子。這些黑蟲身體呈節肢狀,身軀下是成百隻蠕動的軟乎乎的腳。
至少有上百隻蟲子,黑壓壓地從外麵圍攻進來。
不止是地麵,還有牆壁上,破舊的櫃子裡都開始湧出大群大群的蟲子。它們的身體看起來滑膩膩的,在微弱的光線下折射出冷浸的光線,看起來尤為可怖。
路過地麵時,它們遇到一具屍體,就會飛快地組合在一起轉著圈地將屍體圍起來,聚成一小片黑乎乎的陰影。在滲人的聲響裡,快速而殘忍地將屍體迅速吃掉。
然後,它們便向喪屍們圍去。
還好喪屍本就不懼咬,即便是被咬噬著,仍舊抬起腳就將蟲子踩成薄片——
然而,那些被踩扁的蟲子完全弄不死,即便被踩扁很快就會再次變得圓鼓鼓的,齜著牙朝著他們攻擊而去。
同奚逢來的喪屍中,有兩隻高等級喪屍,它們已經進入備戰模式,費力的與這些蟲子對抗著。
喪屍A:“艸!這些蟲子變異了,根本殺不死。照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把這些屍體吃完,到時就會有很多屍體甚至來不及變成喪屍。”
另一隻喪屍焦慮道:“王還想讓我儘力感染更多的人類,好擴大喪屍群,以此滅世,但現在這些蟲子把那些就快要變異成喪屍的屍體吃掉了,我們的喪屍群隊伍就少了好多喪屍啊,那我們到時候肯定人手不夠啊。”
“越來越多了已經……”
就在他們說著時,奚逢感覺到自己頭頂上滴流下來一些黏膩的液體。那些黏液落在他的手指上,有些癢癢的黏糊糊的手感。
他警惕地抬起頭,撞見天花板上有隻足足半米寬的章魚正吸附在橫梁上。那隻章魚通體呈紅棕色,觸手上有許多白色的一圈一圈如同眼睛狀的吸盤小孔,正不住地往地下滴流出饑渴而黏稠的乳白色液體。
看樣子是牧連提過的變異物種。牧連當時有說過,他被齊花綠綁起來折磨時,有遇到一隻怪異的小章魚咬了他,咬後他的身體就開始呈出喪屍化的模樣。
這些變異生物很危險。
但無論是那隻章魚,還是其他的蟲子,在朝他們圍過去時,竟無一例外地繞開其他喪屍,直接了當地往奚逢身上爬去。
“錚——”地一聲,章魚的觸手天羅地網般張開。在它完全張開觸手時身軀竟比奚逢還要大上數倍,露出身體中心密布著數百顆顆細細長長的牙齒。
細密的尖牙密密麻麻擠成一個圓圈,看起來像是密集恐懼症的測試圖,惡心至極。
與此同時,嘴巴中心滴流而下黏糊糊的口水。
“啪嗒。”
“啪嗒。”
還拉著絲。
看來它已經饑腸轆轆,饑不擇食地想將奚逢給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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