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逢那雙暗紅色的眼瞳裡,浸出更多的笑意,卻像是黑暗的深潭一般,似能將一切生命力瞬間溺斃,
他的聲音安靜的房間裡也顯得愈發清晰入耳,令人毛骨悚然,
“就會褪出一張完整的血淋淋的、吹彈可破的……人皮。”
喪屍王:“……”
小喪屍們瑟瑟發抖:“……”
奚逢仿佛對空氣間的毒氣渾然無感一般,坐於房間的某隻塑料桶上,垂著修長的腿百無聊賴地玩著匕首。那匕首不時會在某個角度,將冷浸浸的月光折射在他極其漂亮的麵容上。
有一瞬間裡,喪屍王覺得奚逢斷不可能是人類。
因為人,沒有這麼壞。
“滴答。滴答。”
房間的鐘表,在一格格走動著。
時間在流逝。
係統急個不行:【宿主,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算了下房間裡毒氣的濃度。氧氣鐸的毒素你還沒解,2分鐘後你就會因為中這種新的毒氣而死掉!】
但偏偏他的宿主是那個,最不知道“著急”和“害怕”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人。
聽到係統的提醒,奚逢更興奮了,評價道:“被毒死。哇,酷。”
“滴答。”“滴答。”
死亡倒計時,00:00:30
連喪屍王都開始在屋子裡四處敲打著,尋找逃出去的方法了。
奚逢卻仍坐在某隻裝滿化工鹽的塑料桶上,將手臂搭在旁邊的另一隻塑料桶上。他匕首玩累了,這會竟托著下頷小憩起來。
細密的眼睫在眼瞼處,投出一小片虛晃的影,看起來莫名地有一絲恬靜。
“滴答。”“滴答。”
死亡倒計時,00:00:20
奚逢睡著了。
係統:【……】
係統:【…………】
係統真是服了。
死亡倒計時,00:00:10
係統放棄掙紮,收拾鋪蓋打算等奚逢嘎了就走人。然而就在這時,它看到一隻滿是吸盤的觸手從門縫探進房間裡!
奚逢懶懶地睜開眼。
便見著那隻熟係的觸手朝屋內又探了一些,四處摸索著。敏感的吸盤感覺出空氣間高濃度的毒素,它小心翼翼地又退了回去。
但很快,愈來愈多的觸手從門框的四邊縫隙裡悉數探入。章魚本就是軟骨動物,即便是有紙片薄的縫隙,它也能將自己的觸手塞進去。
奚逢的眼底浮現出笑意,章魚會在這一刻趕來,原因無他。
而是因為他將盛著章魚的塑料桶,提前放置在水池的水龍頭下麵了。當桶裡的自來水盛到一定水量時,章魚身上的鹽分就會被洗淨,它就會再度生龍活虎起來,身體被切斷的地方也會再度長出觸手。
章魚本就對他仇恨極深。
恢複行動後,一定會第一個來找奚逢,從而將他弄死!
00:00:05
無數的觸手將鐵門牢牢吸住,然後“哢哢哢”將鐵門吸得變形。
觸手上的吸盤像是水拔子一般大力出奇跡地,直接將鐵門“啪”一下,給拔了!
因為章魚打開了緊閉的鐵門,毒氣一下子朝走廊裡湧去,屋子裡的毒氣登時散了不少。不僅打開緊鎖的鐵門,在氧氣灌進房間裡的那刻,奚逢也得到了喘息。
絕境逆轉!
係統:【臥槽!】
喪屍王:“?”
小喪屍們:“?????”起猛了,看到晚飯在開門!
那隻變異章魚渾身都興奮起來,每一隻觸手都在愉悅地叫囂著,分泌出即將進食需的潤滑的黏液,它終於終於找到了奚逢,雖然房間有毒,但它覺得自己很聰明,因為它決定把門撬了,這樣毒氣散開了就毒不到它。
它現在就要立刻馬上將奚逢給吃掉!
變異章魚像隻興奮的大母猴一般,在打開門的那一刻,將渾身的觸手全都張開——
然後——
“啪!”
它被奚逢鋪天蓋地地卡了一身的化工鹽。“噗噗噗”連每一個毛孔裡都浸滿了鹽漬,就好比愉愉快快出門外時突然被劈頭蓋臉澆了一身硫酸,生生被活醃了,整隻魚魚又突然萎了下來,軟趴趴地趴在了地上,看著奚逢時眼底是前所未有的驚恐,喉底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
係統:【啊啊啊啊啊啊!】係統激動得幾乎忘記說話,它沒想到自己的宿主居然這麼會玩,還這麼壞,利用魚魚又整了魚魚。
如果它有實質,現在巴不得旋轉跳躍,再拿小拳拳錘宿主胸口說“呀!你好壞!”
奚逢垂著眸看向地上那隻比上一次瑟縮顫抖得更厲害的章魚,毫不猶豫地將它重新塞回塑料桶。他早已經料到自己會被鎖在房間了,畢竟已經被齊花綠派人鎖過一回,對齊花綠的路數也已有所了解。
吃一塹長一智,不如提前利用能鑽進所有門縫裡的變異章魚。
喪屍王剛才便見著奚逢將盛著章魚的塑料桶拿去接水,眼下,將前因後果一聯係,不難猜出奚逢做了什麼。
他黑暗的眼底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光。
越來越有趣了,奚逢。
“豆芽菜,奚逢,你們和我一起去找那個製造這起事件的人類。”喪屍王冷聲道。他現在很想將對方找出來弄死。
奚逢盯著喪屍王,這隻喪屍會這麼仇恨人類說不定也是受過某種毒害。
但他不可能幫喪屍王找齊花綠,他野心強,隻想獨吞全部好處。
奚逢:“這裡的毒氣極有可能是那個人從化工廠就地取材造出來的,我之前是化工廠的工人,也許能有些線索,我想研究一下這裡的毒是什麼。”
他這番話滴水不漏,喪屍王便準了。
……
二十分鐘後,房間緊閉的鐵門被打開。
一個穿著花襯衫,像隻招搖的大公雞一樣的年輕人,偷偷摸摸走進房間裡。
齊花綠烏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房間裡四處尋找著,像是癮君子在找白.粉一樣四處翻找著,心跳跳得巨快,不住吞咽著口水,隻想立馬找到奚逢那個小賤人的屍體!
剛才他看到奚逢進屋了,現在過去這麼久,奚逢肯定被毒死了。想到這裡他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顆細胞都在興奮起來。
終於,他看到架子後麵,露出了一雙穿著漆皮馬丁靴的腳。
那雙鞋,像是奚逢常穿的那雙。
齊花綠眼睛登時放起光,貓著腰踮著腳一步步朝奚逢走過去,連手心都緊張得攥出一層細密的汗。然而當他提著棒球棍走過去,將棒球棍狠狠劈下時——
卻發現那個架子後麵,隻是一雙鞋。
連個屁的人影都沒有!
齊花綠敏銳地發現架子後麵的牆壁上嵌著好幾個針眼監控,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齊花綠素來玩世不恭,從來都是他吊兒郎當地將彆人玩弄於鼓掌,然而在這一刻,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臉色格外難看。
奚逢用手機看著裡麵的監控,他在現場模擬了之前齊花綠做的那些。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麼好玩,但是好沒意思哦。
他輕笑了一下,便將手機扔到一旁。
並不屑於回頭看爆炸。
齊花綠啐了一口:“狗奚逢,你也配戲弄我。”
將那幾個針眼監控錘碎,準備先離開,卻聽到“嘭”地一聲——
是房間裡的鐵門被鎖上了,而屋子裡開始散開一股甜膩的氣體,正是齊花綠一開始放在塑料桶裡釋放的毒氣丸。
房間裡的齊花綠氣得要死:“……”
奚逢居然想用同樣的方法弄死他。
齊花綠怔了一刻後。
拉開衣服拉鏈,從裡麵拿出一副防毒麵具給自己戴上,又嫻熟地從衣兜裡拿出鐵門鑰匙,他碎碎念著:“狗奚逢,沒想到吧,就你有腦子,老子沒有嗎?我早就準備好一切了,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想不到小比崽子!”
齊花綠揚起唇角,他猜測對方現在正在監視自己,於是原地跳了一段嘚瑟的舞,然後將鑰匙插進鑰匙孔——
“呲呲呲。”
像是萬千電伏穿骨而過,戴著防毒麵具的齊花綠支棱棱地向後仰倒在地。
他怎麼也沒想到,奚逢會在鑰匙孔裡動手腳。應是在外麵將電流連接了鎖眼,隻要齊花綠在屋內用鑰匙開鎖,就會立馬觸電。
齊花綠一瞬間被電得差點見太奶,他倒地抽搐著,見到房間的鐵門被打開,空氣間揚起一些很細的飛灰,像是戰爭時彌漫的硝煙一般。
然後,他便見到了青年。
無論隔了多久,再見的時候還是會感歎造物主真是偏心,竟造出這樣一張妖媚的麵容。奚逢蹲下身俯視著齊花綠,銀白發下的桃花眼輕眯起時,就像是在赤裸裸的調情和勾引。
鼻側嵌著的那顆小痣,恰到好處地為這章極白的臉增了些魅惑感。
放在傳說裡怎麼說也是禍亂世間的妖了。
真想看著他死掉啊,死的時候應當是一副精美絕美的畫。
齊花綠在心底癡癡地想。
奚逢手裡拎著一個桶,裡麵裝著一些速乾水泥。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齊花綠,啟唇,聲線懶懶地:“你有什麼遺言嗎?”
齊花綠:“讓我日一下。”
奚逢沒給他繼續白日做夢,暴戾地將水泥倒進齊花綠的防毒麵具裡。
“唔。”感覺到痛苦的齊花綠一瞬間渾身緊繃,喉底都在咯咯作響!
不——!!!!
他前一秒還以為自己會有所活路,但沒想到奚逢竟已殘忍到這種境地。像是喪鐘在腦中敲響,齊花綠的生理淚水不住落下,前所未有的恐懼直接漫過他的頭頂。
那一桶速乾水泥嘩啦澆下來,直接將齊花綠連麵具帶人黏住了!
換氣孔,也被完全糊死。
奚逢壓根不會收手,將一桶滾燙的水泥全都給齊花綠的防毒麵具裡灌去。神情懶懶地就像是在做什麼最為稀鬆平常的事情。
齊花綠雙腿在地上不住踢踹著,手指也緊緊地抓著水泥地,因為極端的痛苦,手指抓得全是暗紅色的血,
然而身體上的痛,讓他壓根沒注意到。
自己生生地,將手指抓到骨折。慘白的骨骼,直接刺穿皮膚。紅黃相間的肉質翻出來。
指頭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朝手背扭曲著,骨節都開始發白劈叉!
多餘的水泥順著齊花綠的麵具流了下來。
奚逢將塑料桶扔到一旁,垂著桃花眼欣賞著齊花綠跳舞的模樣,喉結滑動了一下,發出低低的笑聲,輕歎:“是流心的的舒芙蕾蛋糕耶,爆漿了。”
齊花綠渾身隻有眼珠子還能動,他的眼睛裡布滿血絲,痛苦地盯著奚逢,連生理都溢了出來。慘死前的最後一刻。
黑溜溜的虹膜上,倒映出魔鬼的臉。
係統提醒:【恭喜宿主,積分+20,武力值+20。現在的你可以同時對付20隻低等級喪屍。當前世界進度15%。】
同一時刻,喪屍王帶著小喪屍趕到房間,便見著齊花綠已經咽氣。
剛才他根據奚逢提供的可能性線索去了其他房間檢查,聽到底下的小喪屍報告才知這邊出了事,沒想到趕過來時還是晚了一步。
小係統悄悄地為宿主感覺興奮:【蕪湖,專業截胡!】
喪屍王:“……”
怎麼感覺,自己最近每次想弄死誰,那個人就會莫名奇妙地先一步死掉了。
喪屍王眼底很冷,仿佛千年不融的雪山。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喪屍王力量也在無形之中加強,在這一刻垂著薄薄的眼皮看向人時,壓迫感極強。
他注意到,奚逢的眼神有些渙散,像是中了某種毒藥的樣子。但喪屍體質特殊,除了砍頭,其他的事情都影響不了喪屍,也斷然不可能會中毒。
喪屍王總算察覺到不對勁,扶住搖搖欲墜中快要倒下的奚逢,掐著他的臉,警惕道:“你在騙我,你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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