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父親和老師。”林清羽道,“我會對你試著用些藥。彆怕,都是些溫和的良藥,即便無效,也不會傷了你的身子。”
“少爺隨便用,我相信少爺……”
林清羽給兩人身上敷了藥粉,親自給他們配藥搗藥煎藥。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時根據兩人的情況增加刪減用藥。
去年時疫驟起時,他曾和恩師通過書信。恩師在信中說了不少對時疫的看法,他從中獲得了一些啟發,用起藥來還算得心應手。
在他精心照料下,不出幾日,歡瞳和陸白朔就退了熱,身上的水皰破了之後相繼結痂,也沒有繼續起的跡象。兩人又臥床休息了兩日,便像沒事人一樣了,就是身上留了不少疤,萬幸的是沒傷到臉。
陸白朔感恩戴德,直呼林清羽是他的再生父母。林清羽道:“父母就免了。可以的話,六少爺找人替我送封信回京,交予胡吉胡太醫。”
他把自己給兩人用的方子悉數寫進了信中,但願能幫上太醫署的忙。
這麼一耽擱,今年的元宵佳節他們隻能在船上湊活過了。船夫把船停在城門渡口,林清羽登上二層。春江潮水,隱約可見城中火樹銀花,璀璨奪目,讓他想起了那個人看他時笑起來的眼神。
“少爺,你快看!”
林清羽順著歡瞳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盞盞蓮花燈從城中順流而下,浮在江麵,宛若點點繁星。林清羽看了會兒,道:“我們還有酒麼。”
另一頭,陸白朔小憩醒來,不見林家主仆,便到甲板上來尋人。隻見如霜的月色中,一白衣男子迎風而坐,用絲絛係著的長發如墨般飄揚,衣決似雪,仰脖飲酒時的容顏更勝月色三分。
一時間,陸白朔還以為瞧見了一個仙人,直到船夫看到他發呆,出聲喚了聲“大官人”,這才回過神來。
“林大夫。”
林清羽拿著酒壺的手一頓,驀然起身回首,在看到陸白朔的一瞬間,眼裡的光迅速黯淡了下去。
陸白朔有些不知所措:“林大夫?”
自從領略了林清羽的醫術,陸白朔就覺得“大夫”這個稱呼比什麼“少君”更適合他。當日林清羽嫁進侯府衝喜,屬實是浪費英才。
林清羽收斂心神,淡道:“無事。”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他和那人的百日之約,已經過去三分之一了。
到了臨安,下葬的諸多事宜都有陸白朔打理,不用林清羽操心。在老家的陸氏旁支,得知本家那位男妻來了,都想來看個熱鬨究竟。可惜林清羽沒有給他們機會,他連陸家的祖宅都未進,在外麵住著客棧,直到陸晚丞下葬那日才露麵。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陸晚丞葬在陸家祖墳。那些旁支哭得天昏地暗,有些人甚至連陸晚丞的麵都未見過。他這麼鎮定,引得不少人在後頭議論,仿佛他不表現得傷心一點,就坐實了他克夫的流言。
可是,下葬的是陸晚丞,關姓江的什麼事。姓江的不過是借用了這具身體一年,他親自操勞後事這麼久,也算是替姓江的還了這筆債。
二月春分時,林清羽終於回到了京城。陸晚丞的喪事至此告一段落。他也該回南安侯府準備分家之事了。
林清羽前腳剛到南安侯府,胡吉後腳便尋了過來,興衝衝地告訴了他兩個好消息。
其一,他的時疫方子確有奇效,經過太醫署稍作改良後,下發至大瑜十九州,時疫逐漸被朝廷控製,已有偃旗息鼓之勢。
其二,西北邊陲,顧扶洲顧大將軍本來都要咽氣了,不知怎的忽然又活了過來,硬生生地多扛了兩日。在這兩日,林院判終於尋到了能解這西夏奇毒的法子。如今顧扶洲餘毒已清,隻須靜養便可痊愈。
“聽說顧大將軍醒後,視院判大人為再生父母,非要認他做乾爹。院判大人幾次三番推阻無果,隻好硬著頭皮收了他這個義子。”胡吉笑道,“如此一來,少君豈不是成顧大將軍的義弟了?”
義弟?
不知怎的,林清羽心裡有種微妙的熟悉感。無論如何,這兩件確實是好事。他久違地鬆了口氣,道:“顧大將軍既是安然無虞,我父親是不是也該回京了?”
“理應如此。”胡吉喜氣洋洋道,“林少君,你知道麼,聖上聽說是林院判之子,南安小侯爺之妻配出了時疫的方子,傳你進宮麵聖呢。”
作者有話要說:啊,這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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