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輕笑一聲:“以後,我都不會信你了。我隻會信我自己。”
他不會讓江醒離開自己的掌控,更不會讓江醒去任何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受夠了那種感覺。
江醒笑了笑,寫道:【那寶貝要保護好我,彆讓我去打仗了,怪嚇人的。】
林清羽靜了靜,問:“你當時……是不是很害怕?”
“還好。”江醒輕描淡寫道。他打開錦被,邀請林清羽:“進來,坐。”
林清羽稍作猶豫,鑽進被子裡,熟悉的氣息瞬間包圍了他。
以前他和蕭璃相處時,從沒有感覺到這股氣息。這是江醒帶來的,無論他是陸晚丞,是顧扶洲,還是蕭璃,江醒給他的感覺永遠不會變。
不多時,小鬆子端來梅花糕。看到皇上的短發,小鬆子受到了驚嚇:“皇、皇上的頭發……”
林清羽道:“皇上一時貪玩絞了自己的頭發,不是大事,無須大驚小怪。”
江醒對著鏡子看了看,頓覺不忍直視,拿起剪子一頓修剪,總算讓自己的頭發看起來沒那麼恐怖了。看著鏡子裡短發少年,他不禁感慨:“我覺得,我做回了自己。”
不得不說,男子蓄短發相較長發而言,清爽而便捷。若有機會,他亦想一試。
林清羽道:“抬頭。”
江醒不明所以地抬起頭,林清羽摸了摸他的喉結:“夢中的你,此處也有一顆痣。”
江醒奇怪:【你不記得我夢中的模樣,怎麼還記得這顆痣?】
“因為以我的角度,總是能看到你這裡。”
江醒細品林清羽的話,托腮笑道:“嗯?聽不懂。”
林清羽瞥他一眼:“皇上還小,長大了,自然會懂。”
自江醒開口說話後,太後對朝堂之事顯然不如從前上心,她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江醒身上。每日,她都會在興慶宮待上半日,親自教江醒說話,似乎真的把江醒當成咿呀學語的小孩了。
“璃兒,你是皇帝,你應該自稱‘朕’。”太後道,“來,跟著母後念,‘朕’。”
江醒無奈地看向林清羽,希望林清羽能幫他把太後請走。林清羽似乎看不見,淡定地翻開一頁奏本。
沒得到兒子回應的太後再接再厲:“璃兒,說‘朕’……”
江醒隻好地“朕”了一聲,太後立即歡天喜地:“璃兒真棒,真聰明。”這陣仗,仿佛江醒是作了一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巨作,“清羽,你說是不是?”
林清羽反應平平:“嗯。”
太後看他在忙公務,奇道:“清羽,你若要看奏本,怎不去勤政殿?”
林清羽微微一怔,輕聲道:“我……”
他知道這樣不好,可他忍不住。
江醒道:“母後,朕要,他陪著。”
太後在會說話的兒子麵前毫無原則可言:“好好好,就讓清羽陪著皇上。”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等顧將軍回來之後,皇上可不能這麼黏著清羽了。”
太後方說到顧扶洲,小鬆子就跑了進來,氣喘籲籲道:“皇上,太後,林大人,西北報信的人來了!”
太後忙道:“快快,快請他進來!”
江醒朝林清羽看去。林清羽看似平靜,握著奏本的指尖卻有些發白。
還好,林清羽已經知道了。否則,他真的不敢想象林清羽從旁人口中得知顧扶洲死訊時會瘋成什麼樣。
江醒悄悄地扯了扯林清羽的衣袖,用口型喚了聲“寶貝”。林清羽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不消片刻,沈淮識走了進來。
林清羽上一回見到他,已經是去年的事了。沈淮識瘦了,黑了,風塵仆仆,眼眶裡布滿血絲,可想而知,這一路上他幾乎沒有合過眼。
沈淮識在幾人麵前跪下,啞聲道:“西北大捷,雍涼已複。”
太後長舒一口氣,笑道:“顧扶洲不負眾望,皇上一登基,他就平定了西北,不愧於他輔國大將軍之名。清羽,你當真嫁了一個好夫君啊。”
林清羽問:“若是大捷,為何你臉上見不到喜色?”
沈淮識抬起頭,看向林清羽,聲音哽咽:“林太醫,我對不住你。顧大將軍……”沈淮識以頭搶地,泣血般道,“顧大將軍他……他戰死了!”
太後遽然瞪大眼睛,直愣愣地坐倒。幾個宮女用手捂著唇,無聲地驚呼;小鬆子欽佩大將軍已久,當下便哭了出來。
殿內回蕩著小鬆子的抽泣聲。林清羽看了眼表情複雜的江醒,道:“知道了。”
沈淮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