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木建華送去的信,木婉他們從草原回來後又走了趟四川,弄了些糧食回族裡,路上耽擱了時間,比往年多用了七天才回到族裡。
木婉他們滿載而歸時,木家寨的稻子已經收到一半了。來不及休息,挽起褲腿又往田裡去。
木建華沒有下地秋收,而是帶著徒弟趕工,抓緊時間趕緊把新的糧倉建起來。
拉回來的糧食沒處放,都在屋裡堆著,就等著入糧倉。
寨子裡還不能幫忙乾活的小小孩兒這兩天可開心了,大人們一個錯眼,他們儘往臨時堆放糧食的屋裡跑。
糧食用麻袋裝著,堆放在一起跟一座小山似的,坐在上麵多威風呀。
小短腿兒跑得慢,每次跑進屋裡還沒爬上’山頂’就被大人發現,揪著耳朵拖出來。
挨了頓罵也不怕,下次還敢,下次還往裡麵去。
除了糧食之外,馬隊從草原上帶回來好多藥材,君婆婆帶著徒弟忙著處理藥材時,還不忘交代徒弟:“讓那群孩子去彆處玩兒,可彆來藥房搗亂。”
“君婆婆您放心,他們不敢過來。”
寨子裡的孩子都怕著呢,在他們心裡,藥房就等於苦藥汁兒,平時看著藥房都繞道走,絕沒有主動過來的可能。
木玄璣也屬於不乾活的小小孩兒,大人忙著秋收,她自己照顧自己不添亂,要麼在家看書要麼就去寨子裡轉一轉,她也去看帶回來的糧食。
雖然比不上寨子裡自己種的清溪稻,不過成色也算不錯,顆粒飽滿,都是好稻子。
這麼看,爸媽他們去的地方,今年的收成應該也不錯。
“福寶,你也進來躲貓貓呀。”
木玄璣回頭,頭上紮著兩根小辮兒的小姑娘躲在一堆糧食後麵,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朝她笑。
“你是桂枝姨家的孩子,是叫木沐吧。”
木沐興奮地點頭:“我叫木沐,我家離你家不遠,我可以去你家玩嘛。”
“去我家玩?我家沒什麼好玩的。”
“有呀,你家有老虎,還有大鷹。”木沐張開兩隻胳膊做出野王撲棱翅膀的動作。
木玄璣被她逗笑了:“他們也不經常在家。”
“是哦,我媽媽說他們住在山裡。”木沐有些沮喪。
“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花花回來,我讓花花馱著你跑兩圈。”
“哇!”木沐眼睛亮晶晶的:“能讓大鷹馱著我嗎?”
“恐怕不能。”木玄璣的眼睛落在她凸出來肉乎乎的肚子上。
木沐露出可惜的表情,想了想:“大鷹不行的話,花花也行吧。”
木玄璣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小發鬏。
木沐不高興:“福寶,不可以扯姐姐的頭發哦。”
木玄璣尷尬地縮回手,忘記了自己是個比她還小的小小孩兒。
木沐主動牽她的手:“福寶真乖,姐姐帶你去山裡摘地石榴吃。”
木玄璣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木沐拉著跑,木沐攥得緊,她竟然不能掙脫,最後還是三婆瞧見了,小老太太才把她’解救’出來。
三婆有事兒要忙,把她解救出來後又走了。木玄璣看到木沐又蠢蠢欲動要衝她過來,木玄璣難得主動小跑幾步去對麵的藥房。
果然,木沐看到她去藥房就停下了腳步,跑去其他地方玩兒了。
今天陽光好,藥房外麵擺放著一圈竹架子,架子上的簸箕裡裝著各種各樣的藥材正在晾曬。
還有兩麻袋藥材沒有整理出來,君婆婆、木昭帶著幾個學醫的半大孩子正在忙活。
木玄璣沒有進去,就在門口的躺椅上坐著曬太陽,吹吹風。
閉眼感受風的時候,木玄璣想起以前。她還是大祭司的時候,她能感應天地間靈氣的流動,掌握天地法則,隨時能借為己用。
再世為人已經兩年多了,至今仍然不習慣自己弱小的現狀。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經常會夢到以前的事,夢醒的時候,還會回味夢裡麵那種天地儘在掌握的感覺。
體會過大祭司時的巔峰後,儘管理智上腦子已經知道這是末法時代了,現在孱弱的自己依然讓她很難接受。
睜開眼睛,木玄璣望著天空:這方界神還真覺得她卷不起什麼風浪!
她被小看了!
“小族長,我給您請個脈?”
木玄璣轉頭,木昭端了張小板凳坐在她旁邊。
木玄璣伸出胳膊:“我覺得我不需要喝那些養生湯了,回頭你跟我奶奶說說。”
木昭隻是聽著,不說話,把完右手又叫她把左手伸出來,等兩隻手都把完脈之後,木昭笑著說:“身體養得不錯,我看湯藥還要繼續喝。”
木玄璣黑臉。
“喝到元旦,我覺得就不用再喝了。師父,您覺得呢?”
君婆婆走過來也給木玄璣把脈,把完脈後點點頭:“喝到元旦,以後就不用再喝了。”
木玄璣微微鬆了口氣,算算日子,距離元旦也沒多長時間了。
君婆婆眼神溫柔地拍拍她的小肩膀:“咱們福寶是個好命人,以後肯定會平平安安長大。”
木玄璣莞爾一笑,內心十分愉悅。
算了,這輩子沒有攪動天地的本事,但是她有愛她的家人和族人,也不差。
君婆婆:“福寶,木昭從草原上帶回來一本藏醫的針灸手劄,你要不要看?”
“跟咱們家現有的針灸書籍都不一樣?”
“不太一樣,你要看的話現在就給你看,看完給木昭,他這個笨腦袋一路上看了這麼久還沒看完,你體諒體諒。”
木昭震驚的眼神在師父和福寶身上轉來轉去:“不是,小族長著就把族裡那一屋子的針灸書籍都看完了學會了?我像小族長這麼大的時候……”
君婆婆嫌棄地輕哼:“彆拿你跟福寶比,你也配?趕緊把書給福寶。”
被師父一頓嫌棄,木昭無奈地把針灸手劄給小族長。
木玄璣一看這個手劄就知道這個是老東西,至少傳了好幾代人。這種東西誰得了不得好好藏著,怎麼到木昭手裡了?
“草原上有許多人眼睛有問題,吃藥效果有限,但是用針灸確有奇效,特彆是對一些病症還不太嚴重的病人來說效果就更好了。”
“咱們家祖傳的針灸方有好幾個適合治療眼科疾病,我教了兩個能外傳的方子給安東大夫,安東大夫過意不去,就把他手裡珍藏的這本針灸手劄借給我看,等明年秋天我去草原的時候再還給他。”
原來是這樣。
“傳得好,再好的醫方如果不能拿來救人那就毫無用處。”
木昭咧嘴笑,他就知道師父會同意。
木玄璣也覺得做得對,一兩個方子就能造福無數的病人,也是積功德的好事。
半下午的陽光正好,木玄璣坐在藥房外麵的屋簷下專心致誌地看書,直到太陽西斜,手裡的書翻到最後一頁。
太陽下山了,木昭把外麵晾曬的藥材搬到屋裡,看到小族長合上書,他遲疑了下:“看完了?”
木玄璣嗯了聲,把書遞給他:“很明顯,這本手劄裡大部分內容都是對皇甫謐《針灸甲乙經》的實踐,作者實踐過後根據自己經驗對《針灸甲乙經》做了一些補充,其中有兩三處補充非常精妙,這本書值得一看。”
“你慢慢收拾吧,我先走了。”
木玄璣回去了,空留木昭一個人愣在那兒懷疑人生。
“木昭,愣在那兒乾什麼,趕緊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