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完後,盛言楚氣鼓鼓的坐回位子,而辛華池則被罵的羞慚低頭握拳。
屋子裡氣氛異常詭異,就連愛搗亂的祝永章都被盛言楚一番話激得忘了吃果子。
“你果真長了一副能言善道的嘴!”辛華池破口大罵,“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你們商人的狡辯!”
盛言楚不遑多讓,厚著臉皮拱手應下:“兄長如此高看我,小子惶恐。”
“你惶恐?”辛華池不顧身邊人的勸阻,譏笑連連,“你惶恐什麼?你今日便是入了夫子的眼又如何?我倒要看你在這仕途路上能走多遠,彆一會的功夫就嫌讀書沒你家掙錢輕鬆而灰溜溜的跑回家找娘。”
“不牢兄長操心。”盛言楚冷不妨的道,“兄長既有心思關心我,不若多掂量掂量自身,年年來夫子這求學卻連學堂門檻都邁不進去,小子倒是真心堪憂兄長的前程。”
“你!”辛華池麵紅耳赤的豎起手指。
盛言楚懶得再廢口舌,不去理睬辛華池的挑釁,默默的退回位子正襟危坐。
這時,身後一陣響動。
眾人皆疑惑的抬頭去看,隻見一白胡子黑臉老漢扶著門框撲哧笑得前仰後合。
祝永章率先開口,搖搖晃晃的跑過去扒拉老漢的腿:“叔父~”
盛言楚和程以貴趕忙起身,拱手團團拜倒,眾人朗聲而喊:“夫子好。”
康夫子拎著祝永章站好,指著盛言楚,讚道:“辛家兒郎說你小子滿舌生花,倒沒有半點說錯。”
盛言楚羞赧一笑,還沒說話呢,就見辛華池大快人心的切了一聲,康夫子臉黑如鍋,恨聲道:“你小子讀了這麼年的書,非要老夫拎著你耳提麵命什麼叫滿舌生花才好麼?商賈之家有好有壞,你是讀書人,怎好一上來就針對人家?以你之言,商賈之輩均是詭詐刻薄之人,那當今最大的皇商金家呢?”
“南疆戰事中,若非有皇商金家鞍前馬後
預備糧草軍需,南疆百姓能過上安定日子嗎?”
康夫子重重的拍響桌子,氣得胸膛一起一伏:“你那番酸話將金家滿族心血置於何地,又將朝廷商戶恩科聖旨置於何地?這裡還好是老夫的私塾,若是擱在外頭,擱在京城,不說金家人要找你算賬,怕是周邊商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給湮了。”
“夫子,夫子……”辛華池這才意識到他口無遮攔帶來的後果,滿臉驚恐,“夫子,學生知錯了……學生不過是跟盛家哥兒玩笑幾句罷了……並非藐視皇恩……”
康夫子凝視著辛華池無知的麵孔,疲憊的擺擺手:“你去吧……”
辛華池慌了,撲通跪地求饒:“夫子彆趕小子,小子自當改錯,求夫子收了學生吧,求夫子……”
頭著地磕的尤為響,不一會兒就破了皮。
康夫子走開幾步,鏗聲道:“這條街上又不止老夫一家私塾,且你上康家求學又不是頭一回,該知道老夫的脾氣,老夫說了不收你,那就絕無再商量的餘地。”
辛華池一臉灰敗,突然一股氣上頭,霍的站起身後,連告辭的話都省了,怨恨十足的跑出拜師房。
周圍有人不忍,欲上前求情,康夫子悠哉堵口:“若你們當中有誰覺得老夫說話不留情麵的,隻管隨他一道離開。”
這話一出,屋子靜了下來,幾人腳步一頓又坐了回去。
康夫子雖名聲不好,肩上背過罪名,可人家是同進士出身啊,比廖夫子學問好就算了,束脩收的也低,最主要的事日後外人問起師長時,他們能拿出康夫子進士名頭說道一二,屆時臉上也有光。
盛言楚和程以貴相視一眼,均提了口氣等著康夫子問話。
誰知,康夫子卻讓人抬出屏風將幾人隔開,又交代書童給每人發了張考卷。
盛言楚被分到了屏風右側小桌前,望著黃紙上的題目,盛言楚頭疼不已。
因著上輩子史學研究生的好處,他的確能看懂繁體字,但看懂不代表會寫,會寫不代表能寫好,何況他長這麼大從來沒使過毛筆字,如今好端端的讓他寫大字,這不是揭他的短嗎?
他偷偷看隔壁貴表哥,卻發現貴表哥的考卷和他的截然不同,他的是寫大字,瞧貴表哥執筆流暢嘴裡嘟囔的樣子,似乎是默寫文章。
盛言楚不禁苦笑,看來康夫子挺前衛的嘛,還知道照顧他年幼來個因材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