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程氏鬆了口氣,見老大夫苦苦求她賣番葛,她隻好應下
“都是我兒種的玩的,不成想秋收收了三五籮筐,老大夫既要,便隨我家去拿來。”
所以當盛言楚看到他娘領著人上門收番葛時,盛言楚豈能答應?
這些都是他的命根子!
老大夫撚著胡須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缺了大門牙的盛言楚,意味深長的勸道:“番葛雖能祛火,卻不能多食,你若不想牙疼,小老兒我這倒有一妙方。”
盛言楚倏而眼睛一亮,當下哪裡還管番葛,求著老大夫給他開了一劑藥。
藥並不能立馬除病,但多少比吃番葛來的效果好。
醫館開在廖康兩家私塾的中間,因念及老大夫拯救了他的牙,盛言楚夜跑時會故意繞到醫館,如若醫館人多,他便在一旁幫著做打水擠布巾的小事。
一來二去,一老一少竟不拘年歲行輩成了忘年好友。
此後一年多,盛言楚每回放假歸來都會帶一些番葛給老大夫,而老大夫也毫不吝嗇,該給的銀錢照樣給,還跟程氏約好了來年的番葛買賣,除此之外,老大夫抽空還教盛言楚認起藥草。
盛言楚幾番想給束脩都沒成功,無奈隻好每回上山照料荔枝樹時多留心林地裡的藥草,遇上能用的,他便小心翼翼的挖起來帶給老大夫,偶有幾次他還挖到了兩株小人參地精。
雖然人參太小不值錢,但老大夫也沒有白收,賣給富商後賞了二
兩銀子給盛言楚拿去玩。
零零散散的藥錢加在一塊,等翻年開春迎開學子縣試時,盛言楚身上竟攢了八兩碎銀子。
今年的縣試對於才九歲的盛言楚而言,自然毫不相乾,但程以貴卻焦灼的難以入眠。
舅舅家的菊表姐今年十七了,之前相中的人家被老盛家的盛梅花半道劫走後,菊姐兒備受打擊的不敢再出來相看人家,為了姐姐能嫁一個好人家,才十四歲的程以貴決定搏一搏今年的縣試。
康夫子說,嘉和朝的童生試分兩場。
第一場叫縣試,二月份開考,第二場叫府試,四月中旬開考。
因縣試在即,康夫子便將襲文閣所有未下場過的學子召集到院中,鄭重其事道:“今年康家下場考童生的雖隻有三人,但除了他們三個要用心聽之外,其餘人也要留神,好有備無患。”
被點到名的程以貴三人耳朵一立,麵目凝重,不敢有絲毫懈怠。
緊張的氣氛連帶著調皮崽祝永章都收起了玩心,和盛言楚並排坐在下麵認真聽講。
“今年的政令已經下來了,咱們臨朔郡靜綏縣的縣試考四場,一天一場,考場就設在衙門禮房的巷子口。”
頓了頓,康夫子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繼續說:“若你們三人有幸過了縣試,四月在郡城考的府試則有三場,考場這回放在院中,就設在郡守府衙的禮院裡,你們三可都聽清楚了?”
三人齊齊點頭。
祝永章聽得入神,忙問:“叔父,為何以貴兄長今年能下場考童生,我和楚哥兒咋就不行呢?”
撓撓頭,祝永章困惑的撓撓頭,嘀咕道:“我就算了,左右楹聯都寫不出來,但楚哥兒不一樣呀,楚哥兒這兩年裡學的學問可多了,四書五經十三本書倒背如流,便是師兄們學的詩賦——”
“詩賦如何?”康夫子突然發問。
康夫子並沒有讓丙班的學子鑽研詩賦,有關詩賦都是平時在課上隨口提一嘴罷了,不做強求。
祝永章順嘴答:“我瞧著未必比三位師兄差勁,楚哥兒,你說呢?”說著拿手肘捅盛言楚。
康夫子遂看向盛言楚,盛言楚拱手準備謙遜的說一般般,卻被祝永章搶了話頭。
“楚哥兒,我可是見過你舍館櫃子裡頭
堆碼的厚厚草稿,上麵的詩詞寫的相當好,你千萬彆謙虛,我叔父曆來喜歡的就是才華橫溢之輩,你既有才,切莫藏著掖著。”
這話說在很合康夫子的心,康夫子大笑出聲,踱步至盛言楚跟前,也不問祝永章所說的真假,上來就拋了一個詞牌名。
盛言楚有一瞬間懵逼,轉瞬思量片刻後朗聲做出一首五言六韻試帖詩。
六韻律詩是科舉縣試必考的內容,所以當盛言楚一張嘴,在場的學子們都驚呆了。
康夫子更是樂得搖頭晃腦連連誇讚,緊接著又出了幾道律賦,一道難過一道,盛言楚的作詩速度漸漸放慢。
便是磕磕巴巴的思考,但這些詩賦終究還是做了出來,且有幾首做的尤為行雲流水耐人尋味,引得隔壁屋裡的甄秀才等人忍不住趴在門後細品。
“好,好,好。”康夫子一連三聲叫好,回味過後忽吐出一句:“盛言楚,你可想今年下場試一遭?”
此話一出,院子裡一片嘩然。
盛言楚麵色遽變,心下還未平定時,卻見康夫子長袖一展,頗有深意的遞過來一張稟生作保的拓版文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