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三更合一】(2 / 2)

等回?複當然來不及,盛言楚收到鐘諺青的書信時,時間已跨越到八月初。

和書信一?道來的還有江南府的墨石賬本。

江南府交通便利,賬本到了兩天後,淮安府、臨朔郡等地的賬本也相繼送來。

因時間緊,盛言楚著?重做黑墨,為了占得先機,他偷偷往材料中充了點白霧。

唯恐白霧消散快售後名聲不好,盛言楚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將小公寓裡的材料拿了出來。

這些材料全放在小公寓書房窗邊,吸飽了白霧,製成墨石運到地方後雖然消散的很快,但聞起來依舊有一?股淡淡寧心香氣。

為了避免五皇子的人查到他頭上,盛言楚往配方裡麵添了薄荷葉,薄荷葉氣味清幽,倒能遮掩白霧的存在。

白霧雖淡,但書生們每日和墨石打交道,定能發現盛家墨石和彆人家的不同。

盛言楚不想過分的依賴小公寓裡的白霧,便嘗試著?將中藥兌在墨石水中,黃芪、黨參、枸杞等藥材研磨成粉後按照比例摻和在配方中,為了銷量,盛言楚甚至不惜將人參磨碎做出人參墨。

程春娘見兒子將大把的銀子往裡花,頓時心疼不已:“這哪裡是寫字用的,我瞧著都能拿來補身子吃了。”

盛言楚笑了笑:“這些墨的確能吃,但吃多了對肚子不好。”

程春娘歎了口氣:“楚兒,你這又是人參又是枸杞的,就不擔心賣不出去?”

這問題盛言楚不敢亂回?答,生意能不能做好要天時地利人和,他儘最大努力將質量提上去,剩下的就由地方商戶去操作?。

功夫不負有心人,待看到江南府等地的賬本後,盛言楚終於鬆了一?口氣。

江南府有鐘諺青雕刻手藝加持,賣出去的黑色藥墨數量最多,緊接著?竟是臨朔郡,臨朔郡負責的商戶來信說臨朔郡

地方書生一?聽墨石是盛言楚家鋪子所出後,二話不說就選了盛家墨石。

排在第三的是嚴家負責的淮安府,起初懷安書生是看在嚴家人的麵子上才買一兩塊墨石回去,用過後方知這些墨石中的妙處。

墨石研磨開後,裡頭蘊藏的藥味撲鼻而來,藥材大多有醒目安神的功效,氣味並不刺激,清清幽幽的很好聞。

有些講究的書生不喜歡用宿墨,所以當擒文?齋擺放在外的全是宿墨後,書生們便嘗試著?使用盛家的墨石,這一?用就一?發不可收拾,口口相傳後,竟有大半人在院試前都換了墨石。

擒文?齋主家在京城,為了不驚動周蜜,盛言楚故意沒有在京城擺上黑色藥墨,隻單單在國子監對麵尋了個鋪子賣畫師用的彩墨。

臨近院試,備考的書生們那裡有閒心去作畫,因而上門的買客並不算多。

這期間,周蜜一?直讓人盯著盛言楚的動向,不成想手底下那人被擒文?齋少東家收買了。

少東家知之甚少,再沒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斷言周蜜和盛言楚暗中勾結,還血口噴人的跑到大東家麵前汙蔑周蜜早就投靠了盛言楚。

周蜜恨得牙根癢癢,費勁地去跟大東家解釋自己和盛言楚不是一路人,從大東家書房一出來,貼身小廝就拿著賬本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到了這一?步,周蜜才知道自己被盛言楚瞞到了現在。

京城擒文?齋的生意一切照舊,周蜜怎麼也?沒想到盛言楚會在短時間內將地方商戶攛掇起來替他賣命。

可以說擒文?齋守住了京城墨石生意,但外邊的墨石市場早已換了天。

聽小廝說起淮安府,江南府等大府生意皆被盛言楚拿到手後,周蜜氣得頭頂冒煙,這會子找盛言楚算賬根本是無稽之談,周蜜隻能將怒火撒在擒文?齋少東家身上。

八月初九就是院試,而擒文?齋設在地方的鋪麵裡還存著?一?大堆陳墨,就在周蜜以為盛言楚會壟斷地方墨石市場時,盛家墨石斷貨了。

周蜜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問第二遍。

小廝喜不自禁:“爺,盛家墨石沒貨了!”

周蜜大喜過望:“那還等什麼,趕緊將咱們的貨降價處理!”

盛言楚的墨石

周蜜看過了,用的材料昂貴,賣出去的價錢卻又不是頂貴,那到時候擒文?齋若還以高價出售,指不定犄角旮旯處會冒出趙家墨石、錢家墨石和他們擒文?齋爭搶市麵。

為今之計,擒文?齋隻能自降身價,何況他們賣的是陳墨,合該降價才對。

小廝哎了聲,飛鴿傳書至大江南北,不消兩日,擒文?齋剩餘的墨石皆折價賣了出去。

少東家得知此消息後,越發張狂地跟大東家告狀:“爹,再過幾天就是院試,他周蜜這時候降價是何居心?肯定是跟盛言楚串通好想搞垮咱們擒文?齋!”

大東家這回?陷入了沉思,若之前周蜜還能以耳目被兒子掩住而不知盛言楚在地方上的動作,那現在呢?

為什麼盛言楚一?停手,周蜜立馬就知道了?

少東家眼睛閃了閃,裝做不知,還聲嘶力竭的控訴自己並沒有收買周蜜的人。

大東家心一?直都偏向兒子,加之周蜜擅自做主半價出售墨石,大東家這回?也?惱了,將周蜜喊到跟前,高聲質問周蜜為什麼要跟盛言楚攪合到一起?

周蜜正欲解釋,大東家接下來一句冷冰冰的話砸得周蜜頭暈眼花。

“你怎麼跟你爹一樣這麼無用?你爹毀了一?次擒文?齋,難道你這個做兒子的還要再毀一?次?”

周蜜真的沒料到大東家會罵他爹,他們…不是最要好的異姓兄弟嗎?

大東家煩躁地翻閱著?外邊送來的賬本,望著?上麵一堆的負賬,大東家直接將賬本往周蜜頭上扔,周蜜沒躲,額頭砸得鮮血直流。

從書房出來時,周蜜和少東家在房門口迎麵碰上,望著?周蜜臉頰上的血汙,少東家傲睨一笑,肥胖的胳膊猛地往周蜜身上一?撞,周蜜失血過多,加之身子纖瘦,一?時跌倒在地。

書房裡,大東家還在喋喋不休的叫罵著?周蜜,中間摻雜的臟言碎語聽得周蜜瞳孔發紅。

原來隻是他周蜜一?人將大東家當成父親,在大東家眼裡他還不如?那個草包肥豬兒子吧?

-

八月初九貢院大門打開,搜檢完畢後,童生們開始進?行院試。

科考前後翰林院忙得不可開交,但隻要科考一?開始,翰林官們就跟春雨後的野草一?

樣,閒得發瘋。

但盛言楚照舊忙,不過是幸福的忙。

大把大把的數錢能不開心嗎?

因數量多,嚴棲江便從商戶社學挑了幾個算術好的孩子過來幫忙。

忙碌了兩天加一?夜後,各地賬目終於算清。

“叔,”盛允南將賬目給盛言楚過目,小聲道,“您悠著?點看…”

嚴棲江和社學的孩子相視一?眼,暗中連連歎氣聲。

盛言楚則輕鬆結過賬本,啜了口茶後認真看起賬本,看完後盛言楚直接將賬本鎖進?櫃子。

嚴棲江欲言又止:“盛翰林,您…沒事吧?”

哪有人虧本了還若無其事?

盛言楚挑眉:“嚴兄以為我當如?何,該哭?”

哭?嚴棲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想象不出盛言楚崩潰大哭是什麼樣子。

“咱們精疲力儘的忙了個把月,上上下下的打點,到頭來竟一?兩銀子都不賺,還倒貼五十兩…這…”

盛言楚坐直身子,莞爾解釋:“其實我本來就沒指望短時間內賺銀子,為了壓擒文?齋,我將價錢摁到最低,薄利多銷,嚴兄,我能收回成本就已然不錯了。”

嚴棲江皺眉:“那日後還賣嗎?總虧空可不成。”

“不會賠的。”盛言楚極有信心,“隻要名聲打出去,外頭的書生都知道盛家墨石好用,那咱就不愁掙不到銀子。”

“明年有縣試和府試,時間線長,咱們好好準備,定會大賺一?筆。”

嚴棲江愣住:“咱們?”

“怎麼?嚴兄不願意?”

嚴棲江忙擺手,笑得不自在:“不不不,當然願意,求之不得呢,隻是、隻是我和華琦雲好過,您當真不嫌棄我?”

盛言楚輕笑:“嚴兄見外了,你我同朝為官,又都是商戶出身,合該惺惺相惜。”

嚴棲江沒大毛病,除了當初眼瞎喜歡上華琦雲。

義父來信和他說了,淮安府嚴家在這次墨石生意中付出了心血最多,當然了,一?部分肯定是因為義父。但不管怎樣,嚴棲江幫了他不少忙,他願意在嚴棲江身上給足信任。

嚴棲江聞言心潮澎湃,迭聲說他定不負盛言楚厚待。

這時,阿虎敲門。

“爺,擒文?齋周掌櫃找您。”

盛言楚眼皮子一?顫,周蜜這是來

找他算賬的?又要來罵他不要臉?

阿虎吞吞吐吐,撓頭道:“周掌櫃還帶了行李過來。”

“帶行李?”盛言楚詫然,“他被擒文?齋趕出來了?”

“托您的福——”

門口響起一聲儒雅的聲調,周蜜現身在門口,陰陽怪氣道:“您可真有能耐,外頭墨石做得風生水起,我這個擒文?齋的掌櫃竟蒙在鼓裡一?問三不知。”

說著將肩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摔,痞笑:“我因為你被那對父子倆踹了出來,盛大人,您得負責啊。”

盛言楚瞥了眼地上的包袱,哭笑不得。

嚴棲江不悅地瞪著周蜜:“周掌櫃和擒文?齋之間的事,何故要往盛翰林頭上甩?”

周蜜斯文地墊著包袱坐在地上,下巴往上盛言楚身上抬,皮笑肉不笑道:“你問他,問問他都乾了什麼。”

嚴棲江迷茫的目光移向盛言楚,事已至此,盛言楚也?不打算再瞞著?,含笑道:“周大哥怨我是應該的,但周大哥也該反思一?二,為何你身邊的人會那麼容易被收買。”

他為了阻攔周蜜攪合,便故意放消息給少東家,說周蜜和他私交甚厚,少東家腦子缺根筋,聽信謠言認定周蜜對擒文?齋不忠,此後便有了大東家懷疑周蜜的一?係列事。

周蜜臉色變了幾刹,他身邊的人全是大東家的眼線,這麼些年,大東家一直在防著他,說什麼被少東家收買,實則那些人本來就是那對父子的家奴!

既然擒文?齋不願意要他,那他走就是了。

盛言楚睨了眼包袱,展眉而笑:“周大哥能來盛家,言楚自當歡迎。”

周蜜沒想到盛言楚這麼好說話,臉色倏地張紅,支吾道:“倒也?不枉我當初在碼頭拉你一?趟…你小子…你小子還算知恩圖報。”

盛言楚連聲說是,周蜜從小就呆在擒文?齋,對墨石生意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熟稔,擱上輩子,想將周蜜從對家公司挖過來,至少得給百萬年薪的總經理位置。

周蜜的到來對盛言楚而言如?虎添翼,為了給新東家看看自己的斤兩,趕在院試結束前,周蜜將盛家在京城的墨石鋪麵重新規整,但行有行歸,周蜜並沒去對盛言楚透露半點有關擒文?齋墨石秘方的話

盛言楚也?沒請求,就在擒文?齋父子兩惱恨周蜜的‘背叛’時,京城盛家墨石鋪麵重新開張。

裡麵不再隻有畫師才能用的三彩墨石,還有書生們慣常用的黑墨,盛言楚找大夫要了幾副養身的方子,和周蜜等人商量後,依舊花大價錢購草藥做藥墨。

院試一?結束,盛言楚就讓鋪子裡的小廝拿著寫好的招牌去貢院門口吆喝。

廣告詞和上輩子各種大考之後紛發的小廣告相差不大,反正就是給下場的書生們送溫暖,隻要接傳單,就能免費獲得一?小塊盛家墨石。

盛言楚特意讓鐘諺青往京城送了些雕刻著鼓舞人心話語的模具,墨石上印上令人發憤圖強的字,下場書生們看到後,心裡油然而出一股正氣。

考得好的書生會笑吟吟地邀同窗去盛家墨石鋪子溜達一圈,順便買走幾塊藥墨,考得不好的,收到鼓舞後,更要去盛家墨石鋪子吸一吸心靈雞湯。

院試結束不到半天,盛家鋪麵的墨石就售罄一?空。

嚴棲江散衙後就來鋪子幫忙,見外頭好些人沒買到,忙催促:“貨賣光了,怎麼不見人上貨?都跑哪裡去懶著?了?”

盛允南笑嘻嘻地擦把汗,小聲道:“這是叔特意交代的,說藥墨今天賣完了就不賣了,再賣得等上十來天,從明天開始就隻上普通的黑墨和三彩墨。”

嚴棲江呆了呆:“這是為何?明明外頭好些書生都想要買藥墨,既有存貨,乾嗎藏著?”

盛言楚比嚴棲江散衙時間晚,此刻沒辦法?給嚴棲江解惑,周蜜撣了撣算盤,眼瞅著?今日的賬目要翻好幾頁,周蜜笑得見牙不見眼。

“嚴大人聽東家的總沒錯,東家說好物不能賤賣,要時刻給外人一種供不應求的假象,唯有這樣鋪子裡的藥墨才能賣出高價。”

嚴棲江似懂非懂,但聽盛言楚的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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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墨石鋪子生意紅火,最眼紅的自然是周蜜的前東家擒文?齋。

大東家將偷偷買來的藥墨往大夫麵前一?扔:“聞聞,裡麵摻得藥都說出來。”

“參片…”大夫遲疑了下,又去聞另一塊,道:“這塊是枸杞…”

“這塊是黨參,這是黃芪…”

大東家臉瞬間變黑,少東家吱哇

亂叫:“盛家鋪子上掛著?木牌,上麵清清楚楚標著?藥名,我爹他是不識字嗎?要你一?口一口地說?”

大夫很是為難,躊躇道:“可這墨裡的確隻摻了這些藥啊,再無彆的。”

少東家還想揪著大夫罵,大東家一個斜視瞪過來,唬住兒子,大東家吩咐大夫:“來幾副養身的方子。”

隨後又喊來擒文?齋的新掌櫃,讓其去做藥墨。

見盛家藥墨賣空,擒文?齋立馬推出自家新的藥墨,沒買到盛家藥墨的書生忙不迭去擒文?齋買,買回家用了一?晚上後,書生們又都找上了門。

“退錢!這根本就不是藥墨!”

少東家齜著?金牙,漫不經心道:“怎麼就不是藥墨?墨石裡麵的藥材是我爹親自帶隊從外邊批運回?來的,擒文?齋做生意向來講究,怎會做假?”

見擒文?齋死不認賬,書生們將買來的藥墨往地上一?砸,衝圍觀的百姓吼:“大家來評評理,這是藥墨嗎?比泔水還餿臭!”

地上的墨石一裂開,頓時跑出一股股難聞的酸臭味。

老百姓們紛紛捂鼻,就在這時,擒文?齋的新掌櫃慌慌張張地走過來。

原來擒文?齋做好的藥墨一?夜之間全餿了!

能不餿嗎?現如今正直熱夏,草藥很容易腐爛餿臭。

不知是誰喊了聲:“擒文?齋以次充好,竟敢拿泔水東施效顰學盛家賣藥墨?還不快砸了這家賺黑心錢的書齋!”

“砰——”義憤填膺的書生們人多,三兩下就將擒文?齋的牌匾取下來踩得稀碎。

砸了鋪麵還不算,書生們吵著嚷著要賠錢,等大東家急急忙忙趕過來時,擒文?齋裡邊的物什皆被搶一空,兒子則被打得鼻青臉腫癱在地上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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