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千禧都
沈時宜坐在陽台的椅子?上,寒風刺骨,目光所?及之處,大廈稀稀拉拉得閃爍著微弱的燈光,像是不規則的分布在一塊黑色幕布上。
沈時宜的頭發被風揚起,旁邊的白色小圓桌上,放置這一瓶紅酒。
她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半晌,把手裡酒杯抬起,喝了一大口。
現在已經午夜12點了,剛剛在瀾庭喊人備車回千禧都時,所?有傭人都很吃驚。
但是看著她不對勁的臉色,還是把勸阻的話咽了下來。
沈時宜背靠在座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麵細小的燈光,似乎想要把心底的酸澀給逼回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麼大反應,隻是在看見那幅畫後,下意識覺得她不能再跟它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冬夜冷風撫過,她抓著自己的胳膊,大腦思緒混亂。
她情緒外放,做事向來不計較後果。
這樣深夜跑出來,也不?知道管家會不?會跟蘇澤希說,要是他現在深夜敢來這找她,她一定要讓他跪著鍵盤,向她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
桌子?上擺放的紅酒漸漸見底,她的臉頰微紅,而眼神卻還是清明如常。
沈時宜搓了搓冰冷的雙手,起身走近屋內。
洗漱過後,她又坐在梳妝台前,在蓬鬆濕潤的頭發上塗上發膜,戴上蒸發帽。
接著又拿起一堆瓶瓶罐罐在臉上和?身上細致地塗抹均勻。
不?知過了多久,她取下蒸發帽,用吹風機把蓬鬆的頭發細細吹開,直到無事可乾,才緩緩起身,走向床邊。
在掀開被子,準備上床之前,沈時宜看了眼手機和房門,沒有一點動靜。
非常好,她咬了咬唇,躺下閉眼。
半夜,沈時宜在迷迷糊糊間,感?覺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還有熱流湧出,她下意識用手捂住揉捏。
但疼痛卻沒有絲毫減弱,她睜眼,額間的溢出的冷汗已經把枕巾打濕。
真的好痛,沈時宜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這種劇痛,整個腹部像是被電擊一樣,痛源像是腹部發出,漸漸蔓延到手腳,全身都發麻沒有力氣。
心跳也開始加速,呼吸缺氧不暢通,仿佛下一秒就會猝
死一般。
沈時宜全身蜷縮在一起,抖著手臂拿起放在枕頭旁的手機。
電話播出,接通。
那邊傳來零碎嘈雜的聲音,但也就是這點聲音,讓沈時宜差一點就要落淚了。
“澤希……哥……”疼痛使得沈時宜的話語細碎嗚咽,聽起來並不?連貫。
不?過還沒等她說完,電話那頭的嘈雜聲裡,傳來一道清晰的女聲,慌張焦急。
“澤希哥!你快過來!”
“啪嗒”一聲,沈時宜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在此刻流了下來,她立即顫抖著手指把電話按斷。
緩緩把手機放下,深呼吸,熱流又湧出,小腹的疼痛不?停加劇,竟連心都開始抽緊,她大喘著氣,眼前天旋地轉的,緊閉雙眸,痛的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是她錯了,任性嬌縱的她頭一次體會到了“天性作死”的後果。
如果說自己深夜大張旗鼓地跑出來,是存了一點要被人哄著的小性子的話,那麼現在這些想法和?期待都蕩然無存了。
要是她現在還在瀾庭,也不?至於落得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下場。
你說,是不是老天對她的懲罰。
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提著最?後一口氣,撥通了安錦夏的電話。
“喂,沈大小姐,你有沒有搞錯,現在已經淩晨了。”電話那頭是安錦夏沒睡醒的聲音。
痛的不?能自已的沈時宜突然像是找到一個宣泄點一般,眼眶發紅,整個人哭出聲來。
“錦夏……,嗚嗚嗚,我好難受……”
真的真的好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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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女人的呼喊聲越來越焦急,還伴隨著一聲聲男人激烈的嘶吼聲,醫生集體出動。
“快!快!按住他!鎮定劑!蘇先生麻煩幫忙一下!”
蘇澤希剛到病房裡就看到了這一幕,急忙過去幫忙,並沒有注意到大衣口袋裡亮起又黑掉的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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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宜躺在擔架床上,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眼睛最?後看見的是房頂那盞水晶吊燈。
一顆顆垂下的晶瑩水晶閃爍著朦朧的光,她的頭暈暈乎乎的,那盞燈搖啊搖的,漸漸明亮的燈光仿佛搖晃成了絢麗的煙花……
好像不久之前的跨年夜,她還挺開心的,她還記得那晚栗子?
的粉糯香甜,還記得奪目璀璨煙花下的那個吻……
昏迷的過程中,沈時宜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裡——
女生打開房門,落入了男生的清冷懷抱。
女生穿著漂亮裙子?坐在沙發上,白皙的小腿處,是男生恰到好處的揉捏。
女生穿著睡衣,手機屏幕裡是男生笑著說要哄她回來的話語。
女生在床上睜眼,四目相對,是男人情|欲翻湧的雙眼。
男生剝開板栗時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板栗的軟糯味道在舌尖綻放。
摩天輪裡,兩人呼吸相近的吻。
……
這個夢並不連貫,也不?講究絲毫邏輯,更像是無數個小畫麵連續放映在腦海中。
不?知道是那時的場景真的過於美好,還是人總是習慣在夢裡美化記憶。
光怪陸離的夢境裡,女生的翹起的嘴角從始至終都沒放下來過。
忽然——
那幅水墨畫下的紅色印章突然像是毫無防備一般,突然出現,在她腦海中不?停放大。
楊……楊……
夢境跟著倏然一變,是那場真人CS比賽中,楊海鑫說著話的場景。
“沒辦法,比賽前有人特意交待的。”
“我堂妹堂哥一家從國外回來了。”
那天蘇澤希異樣的反應也在此時無比清晰起來。
美好的夢境像是感知到低落情緒的入侵,帶有自動功能般開始轉化。
然後她的夢境變啊變,像是老式電視機放映般莫名倒退到了她的高中時期收到的那本紅色絨麵日記本。
她高中就讀的是國際學校,因為家境和?成績,她在同學中自然是收到追捧的存在。
但是同班一個家境中落的女生卻一直看不?慣她,處處與她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