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寶脫口而出道:“那些都是裝的,哪裡有人能賢惠成那樣子!”
林善舞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傅家寶今晚這言行,怎麼瞧都像是有故事的樣子啊!
而傅家寶,對上林善舞打量的視線,頭腦終於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跳起來對著林善舞吼,還企圖對她說教,他頓時覺得自己被擀麵杖抽打過的地方又疼了起來。
忍不住往後挪了一步又一步,然後假裝無事發生地清了清嗓子,說道:“總之,我對那丫頭沒有心思,你彆、彆亂猜。”
見狀,林善舞微微一笑,她抽出擀麵杖,在傅家寶僵硬的視線當中將之放回桌上,才對傅家寶道:“我沒有亂猜,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試探你的。你要是敢納妾,或是敢背著我跟其他女子相好,我就用這擀麵杖敲斷你的腿。”
要是平時,傅家寶聽見林善舞威脅說要打斷他的腿,他肯定會驚得打哆嗦,但是此刻聽了這話,傅家寶反而大大鬆了口氣,心道:果然,娘子還是在意他的,瞧瞧,這不都威脅上了?
傅家寶心裡美滋滋的。
而林善舞,她看著傅家寶那一副確信自己一定不會被打斷腿的模樣,又莫名覺得好笑。
之前,傅家寶對她的態度變好,還說要好好跟她過日子,林善舞以為這是因為她救了傅家寶,傅家寶對她心存感激,又畏懼她的武力,所以才妥協。可是看他大半夜跑出去找一雙不值錢的草鞋,又扛著被她打了那麼多下還不肯放棄的言行,又叫林善舞迷惑了。
直到費嬤嬤那番話,才將林善舞點醒,原來,傅家寶心裡有她這個人。
林善舞真正處於少女時期時,也有過心動之人,可後來在江湖中漂泊,每日都要掙紮求生,早就不敢奢望能擁有一份正常的感情了,此時忽然發現眼前這個看起來頑劣的少年對自己懷著一腔心意,著實叫她意外。
雖然咋咋呼呼毛病一堆,可這腔真摯熱誠的心意,實在動人。
想到這兒,林善舞看著傅家寶的目光不由柔和了幾分。她從櫃子裡取出一條乾燥的巾子,在傅家寶受寵若驚的視線中說道:“我給你擦擦頭發吧!”
說著,沒等傅家寶反應過來,就將巾子蓋到他頭發上輕輕擦拭起來。
起初,傅家寶僵著身子不敢動彈,但目光裡透著欣喜。過了一會兒,他身子越來越放鬆,忽然說道:“娘子,你等會兒,我先躺到榻上。”說著就脫掉鞋子躺到了軟塌上,還把頭發撈起來垂在軟塌外,示意林善舞給他擦乾。
林善舞瞥他一眼,“你還挺會享受。”手上卻繼續給他擦拭起來,一邊擦一邊道:“你身上傷還沒好,以後可不要沒擦乾頭發就跑出去了。”
傅家寶躺在那兒享受著媳婦的關心,聞言笑道:“知道了。我還不是怕你隨隨便便放過那丫鬟。”
林善舞輕聲說道:“好歹是你救下來的,又不是家裡簽了賣身契的,我怎麼好隨意處置?”
“就因是我救下來,才更不能放過!”在林善舞疑惑的視線中,傅家寶言之鑿鑿道:“娘子你想啊,這要是樁買賣,你夫君我就虧大發了!挨了一頓打,躺了好幾天,花用了那麼多藥材,結果她活兒都沒乾幾天,反倒把我鞋子給丟了。氣死我了!”
林善舞忍不住笑道:“你那時候可是奮不顧身地救她,這會兒怎麼就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傅家寶不假思索道:“這哪兒能一樣,一碼歸一碼,當初要換做是個小女童、小男童,又或者是個老人家,我也一樣會衝上去?這叫俠義精神,這跟憐香惜玉有甚關係?”
林善舞聽了這話,心想:看來傅家寶的武俠話本沒白看,至少學的是江湖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心腸,而不是那些陰險鬼蜮的伎倆。
傅家寶可不知道自家娘子心裡在想什麼,他躺在軟榻上,愜意地翹起一條腿,繼續道:“再說了,我自己有媳婦,憑什麼要對彆人憐香惜玉?”
林善舞接道:“這麼說,你隻對我憐香惜玉?”
誰料聽了這話,傅家寶麵上卻有些窘迫,因為他想起來了自家娘子那強大的武力,有些赧然道:“那你讓我憐香惜玉不?”
林善舞噗呲一笑,推著他坐起來,拿起梳子給他梳發,卻並不回他。
傅家寶微微側過頭瞟她一眼又一眼,見她麵上掛著笑,高興的笑,而不是那種嘲諷的笑、冷漠的笑,頓時高興起來。心中想道:我就知道,娘子她那般愛慕我,怎麼會不讓?她嘴上不說,心裡一定高興壞了!哎,既然娘子不好意思說出口,那我就當已經聽到了。
傅家寶心裡這般幻想著,自個兒把自個兒哄得樂嗬嗬的。
林善舞按住他不停亂動的腦袋,無奈地搖了搖頭。
梳完了頭,傅家寶轉過來麵對著林善舞,他興衝衝道:“娘子,我想來想去,這樁生意咱們不能虧本啊!得讓紀畫翠多做點活兒才行!”他心裡算盤打得劈啪響,“她在咱們家一日三餐和四季衣裳,哪個不要錢?我為了救她受了傷,這些日子治傷的藥材又有哪個不要錢?你不是想開店嗎?就讓她白天在店裡乾活賺錢,晚上回來接著乾活!這樣乾個十年八年的,她應該就能把欠咱們的債還清了!”畫翠這個死丫頭,敢扔掉他的鞋,他整死她!
林善舞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是你的生意,怎麼變成咱們的?”
傅家寶毫不猶豫道:“咱們是夫妻,我虧本不就是你虧本?”
林善舞:……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