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史寇看習慣了,看麻木了,可是隻要一想起傅家寶少年時的樣子,就不免一陣唏噓,哎,這孩子也不知道心裡憋了多少苦楚,都憋出病來了,憋得臉皮都不會動了。要是嫂子醒來見到他如今的樣子,肯定也會傷心欲絕!
史寇覺得,為了避免將來家寶被嫂子痛打,他必須好好跟家寶談談,就算變不回曾經的樣子,好歹也彆冷得生人勿進啊!
他叮囑了兩名副官一頓,尤其強調不要再提起青樓賭場這兩個詞,才將那兩人放走。
想了想,他往將軍的營帳而去,他到時,將軍正由軍醫清理身上的傷口。史寇站在旁邊瞥了一眼,見到那人身上不薄不厚的肌肉以及遍布全身的傷口時,不禁覺得眼眶微熱,這一年多來,大大小小打了那麼多次戰,史寇也受過不少傷,要說早該看慣了,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著今日想起了年少往事,此時再看眼前這和年少時恍若兩人的傅家寶,史寇竟然覺得心裡有些疼。哎,青春年少踏花行酒令的日子,終是回不去了啊!
身上的傷口再多再痛,將軍也隻是略微皺下眉。等軍醫清理完下去,將軍抖開衣裳穿上,一邊問他道:“來尋我作甚?”
史寇正要說,卻聽外頭有人來報,“將軍,京中來信。”
這兩年,史寇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麵,若是陛下下達,送信使會說“陛下有旨”之類的,但直接說京中來信的,那便是家書了。
史寇目光微微泛起一點亮色,希冀地看向那信使,與此同時,將軍略帶了幾分希冀的聲音響起,“夫人可醒了?”
信使:“並未。”
將軍:“哦。”
看著將軍麵無表情地接過信查看,史寇暗暗歎息一聲。兩年了!自從兩年前林善舞不明緣由地陷入昏迷,一直到現在,都沒能醒過來。期間名醫尋訪了遍,卻始終查不出原因,甚至有那怪力亂神的,說林善舞的魂魄是被惡鬼勾走,如今隻剩下副空蕩蕩的軀殼。
將軍在看信,史寇不想打擾他,於是默默退了出去。
他出去沒多久,將軍就拿著信坐在了床邊,他一邊看信,一邊打開一盒藥膏,往臉上的傷口細細地抹,一邊抹,傅家寶一邊麵無表情地想:就算娘子要很久以後才能醒來,他也要讓她看到,他傅家寶!始終是這天底下最英俊的郎君!
這次立了大功,陛下肯定會論功行賞,到時候給娘子討個誥命,這樣等娘子睡一覺醒來,就能驚奇地發現她美夢成真!
哎,娘子怎麼還不醒?早點醒來,才能早點看到她嫁了個多麼好的夫君!像他這樣的好人,娘子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第二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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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在原地修整兩日後,便拔營回京,行至半路,忽有人回報:“將軍,您尋的能人異士,找到了!”
傅家寶騎在馬上,摸了摸眼瞼下淺淡的疤痕,看向那個被帶到眼前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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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發生的一切,林善舞自然一無所知,她看完了那本書的最後一頁,忽然聽到身後響起衣料摩挲的細小動靜,一回頭,卻見小樓裡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對方一身寶藍衣裳,身上披著件黑色鬥篷,麵容掩在兜帽的陰影中,看不真切,她麵上不動聲色,心頭卻警鈴大作,“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對方就靜靜地立在那裡,良久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張時,我腦子裡隻有 《大地之母》的bg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