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 / 2)

傅家寶逃也似的出了那個新房, 周圍的人都在笑話他醉了。

傅家寶也懷疑自己喝多了酒,喝醉了。後來他被下人攙扶著回新房,看著燭光中新娘子那張熟悉的臉,他一再告訴自己,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 這次他沒有大鬨新房,沒有給娘子難堪, 興許娘子對他有了好印象, 所以也做出溫柔體貼的模樣。

沒錯,娘子一定是裝的!她也想給他一個好印象呢!

儘管一再說服自己娘子是在考驗他,儘管一再強調娘子不可能變了個人, 但是當他對上那個女人的雙眼時,卻總是無法強迫自己同她親近。

傅家寶想:娘子裝得跟真的似的, 連我都分辨不出來, 太厲害了!不過我早晚能通過娘子的考驗!

雖然跟預料的不一樣, 但傅家寶堅信隻要自己不懈努力, 早晚有一天能讓娘子解開偽裝, 與他坦誠相見!

於是傅家寶對待她愈發溫柔體貼起來, 他以為自己擁有無儘耐心, 娘子要裝多久, 他就陪著她裝多久……可是才不過短短兩個月, 他就發現自己似乎變心了,見到林善舞時,他不再覺得心動, 和她站在一起時,他不會情不自禁地去觸碰她,林善舞讓人來尋他時,他隻覺得莫名煩躁……

史寇和明景問他怎麼對人家忽冷忽熱,傅家寶也不明白,他在外頭喝得爛醉回去,酒醒後,屋子裡的那個女人數落他不思進取,他呆呆坐著沒反應,那女人見他不吱聲,使喚也使喚不動,抓起竹扇便要去敲他,被他一手握住。

他看著那人生氣的模樣,心中卻茫然極了。

怎麼回事呢?娘子終於生氣了,終於暴露出真麵目了,終於要打他了,可是為什麼他心裡生不起愉悅,為什麼他看著眼前氣憤的女子,卻隻覺得厭煩?

傅家寶覺得自己變得很陌生,而麵前的娘子變得更加陌生。

究竟是他的錯,是他跟其他男子一樣變心了,還是……對上女子看向他時不滿的目光,傅家寶陡然醒覺,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根本不是他的娘子?

跟新婚那晚的惶恐與茫然不同,現在做出這個猜測的傅家寶由衷興奮起來。他感覺自己胸膛內還在有力地跳動,感到自己由心而生的激動和喜悅。

不再覺得“娘子”是在演戲後,傅家寶開始一步步試探這個人。

在他家的這個人,頂著和他娘子一模一樣的臉,言行舉止卻全然不同,她跟娘子一樣催促他讀書上進,跟娘子一樣弄了根擀麵杖打他,可是娘子會寫一手漂亮的字,她不會;娘子每次打他都有分寸,從不舍得真打傷他,而這個人,仿佛真心覺得他傅家寶記打不記吃。

娘子會做香噴噴的胭脂,她曾經塗抹到手腕上讓他嗅聞,那味道清香寧靜,就算娘子這個人一樣,而那個女人隻會每日花錢折騰些瓶瓶罐罐,抱怨縣裡的胭脂是次品,花錢使喚人去府城買最好的;娘子脾氣最好,從來不會因為下人身份低微就居高臨下地欺負她們,而這個女人,仿佛以折騰下人、顯示她的權威為樂……

更重要的一點,這個女人壓根不會武功,她隻不過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

一樁樁一件件下,傅家寶看著那個女人的眼神也越來越冷。可在確定那個女人真的不是娘子後,傅家寶卻開始茫然,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尋他的娘子。

他跑去林家問嶽父嶽母,問林善睞,問所有人,可是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所有人都覺得林善舞本來就是那般,所有人都說他發了癔症。

那個聰慧又果敢的娘子,那個對他最好的娘子,仿佛隻存在於他的夢裡。傅家寶不死心,他花了好幾年的時間,走遍天南地北,每年年關才趕回家留幾日。

可是他在外麵尋不到娘子,找不到能人異士,回到家,看到那個和娘子一模一樣的女人時,又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枝木綠了又老,光陰慢吞吞地邁入第七個年頭。

傅家寶終於死心,不再奢求奇跡降臨,也無法再忍受那個女人用著他娘子的麵目,做出種種令他嫌惡之事,扯著那個女人去了衙門同她和離。

可是他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在去林家村的途中摔死了。

當看著官府抬著屍體過來時,即便他知道死的是那個令他厭惡的女人,可是看著那張和娘子一模一樣的臉毫無生氣的模樣時,還是忍不住傷心難過。

此後好多年,他一直在外漂泊,許多個夜裡難以入眠,他躺在隻有一個人的床上,總忍不住一遍遍去回想上輩子的事,一會兒覺得根本沒有什麼上輩子,他和娘子的那些過往都隻是他臆想出來的;一會兒又止不住懷疑娘子其實從來沒有變過,隻是因為他的重生改變了這一世的軌跡,所以娘子就變得跟上一世不一樣了,他應該再多些耐心的,他不應該覺得娘子沒有上輩子那麼好就跟她和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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