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崇衍夾起他家小甜糕給他夾的肉,放到唇邊咬了一口,一股土腥味立刻在口腔裡炸開,夾雜著淡淡的苦味,但是看著小甜糕的笑臉,那些奇怪的味道立刻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從口腔到心底,都隻留下了濃鬱的甜意。
見牧崇衍吃了,白榕也歡歡喜喜地夾起一塊肉放進了嘴裡,頓時被那土腥味炸得臉一苦,但想到這是路亞好不容易做的,便又咽了下去。
“白榕哥......是不是不太好吃......?”看到了白榕的表情,路亞有些臉紅。
“沒有沒有,挺好的......我剛剛是嗆著了。”怕傷到路亞的心,白榕又夾起一塊肉,大大地咬了一口,還砸吧了砸吧嘴,露出了一個小酒窩,笑道:“......嗯,挺好的。”
路亞臉更紅了,唧唧獸土腥味重,隻有加紅菊菜才能把那怪味去掉的,但是他家已經沒有紅菊菜了,所以做成什麼味道他心裡大概也清楚,但是他偶像也太好了吧......居然這樣安慰他。
路亞咬著菜餅子,心裡暗暗握拳,他下次一定要把唧唧獸肉做得很好吃!
白榕很快就解決了半塊菜餅,開始捧著碗喝湯,喝了幾口實在沒忍住,轉頭看著牧崇衍道:“崇衍......你這兩天是怎麼過的?”
“我......”牧崇衍咽下一口菜,道:“我掉下來後遇到了一對夫婦,他們幫了我。”
“一對夫婦?”白榕眨眨眼:“是誰?”
“男的叫皮爾,女的叫木雅,那個男人和女人當時都受了傷,男人受的傷比較重,不能走動,而那個女人也背不動他,於是我就幫忙把他背到了他們家。”
看著小甜糕烏溜溜的眼睛專注地看著自己,牧崇衍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心裡柔軟得不行,哎......他家小甜糕長大了還這麼可愛,甚至還更精致好看了,簡直要命......
“那對夫婦啊......”路亞忍著被對麵兩人刺瞎眼的風險,看著白榕和牧崇衍道:“那倆人可不是多好的人,他們應該宰你了吧。”
“還行吧,他們說了這裡的大致情況,然後要了四隻唧唧獸做報酬。”
“四隻唧唧獸!太黑了吧!!你要是找彆人,一兩隻就夠了,何況你還背他們回去,要是沒有你,那皮爾肯定會死的。”路亞不滿地嘖了一聲,“不愧是他們,明明是你幫了他們,還這麼算計你......”
牧崇衍倒是無太大感覺,這樣也好,一買一賣斷得乾淨。
“然後呢?”白榕拽了拽牧崇衍的袖子,“你住在他們家嗎?”
“......不是,他們家外麵圈了個小院子,我在那院子裡睡的。”見白榕臉上浮起心疼,牧崇衍笑了笑,“沒事,那院子裡也挺好的,也讓我儘快適應了這邊的重力。”
“可是......”白榕剛想說什麼,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現在他和庫庫一起睡就很擠了,那他家崇衍怎麼辦......
路坤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直接看向牧崇衍道:“我們還有一套多餘的被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打地鋪,還有兩天就要去安全區了,到時就不必如此了。”
“好,麻煩二位了。”牧崇衍不假思索地道謝,心裡卻對兩天後就能去安全區有些疑問,想了想乾脆壓在了心底,決定一會兒問問他的小甜糕。
幾人吃完飯,外麵天色已經黑透了,路坤和路亞如往常那樣快速洗了漱,然後就回床休息了,白榕則非常賢惠地幫他家牧崇衍鋪好了床,才跑去用半杯水刷了牙並擦洗了臉,沒辦法,這邊的水實在太貴了,他現在根本用不起。
看著他哥如此賢惠地跑前跑後,庫庫氣悶得不行,真是嫁出去的哥哥潑出去的水......不對!他哥還沒嫁出去呢!!!
牧崇衍也去洗漱後,白榕就回床坐下了,見庫庫一臉怨念地盯著牧崇衍的後背,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庫庫的腦袋,“......想什麼呢?”
“......”庫庫氣悶地吹了口自己的頭發。
“......乖,快睡覺吧。”白榕笑著捏了捏庫庫的臉,然後輕輕拍了拍庫庫的肩膀,“明天還要早起呢。”
“哥,,那你也趕緊睡吧。”庫庫連忙拍了拍旁邊的小枕頭。
他要杜絕他哥和那個男人在夜黑風高的時候孤男寡男單獨相處!
“我還有事,庫庫你先......”白榕還沒說完,洗漱完的牧崇衍就走了過來,一臉不虞,但聲音卻溫柔得出奇,“......我有些事想問你。”
他的小甜糕怎麼能和陌生男人一起睡!!!
在他不在小甜糕身邊的日子裡,他的小甜糕到底被占了多少便宜!!!!
“好......正好我也有事要說。”白榕呼了一口氣,雙手攥了攥,忍不住有些緊張,他剛剛在心裡想了好久,還是決定與他家牧崇衍坦白,畢竟庫庫的存在不可能遮掩,而且明天和後天還要去狩獵異獸,萬一他受傷流了血,也瞞不住。
“哥,我也去!”庫庫噌地起身。
“不行。”白榕果斷把庫庫按倒,又將被子給庫庫蓋上,“這件事我要單獨和崇衍講,乖......睡吧。”
“可是......”
“沒有可是,乖......快睡。”白榕摸了摸庫庫的小腦門。
牧崇衍看著他家小甜糕與這個庫庫居然這麼親密,心裡又酸又氣,後槽牙都快被自己咬掉了。
庫庫看著他哥一點機會不給他留就和那個男人一起出去了,氣悶地緊緊攥著被子不住磨牙。
白榕和牧崇衍來到灰板屋外麵十幾米的地方,掃了一眼周圍,見毫無人影才遲疑著開口,“崇衍......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見他的小甜糕一副緊張忐忑的樣子,牧崇衍抬手輕輕搭在白榕的肩上,安撫道:“什麼事?儘管說就是。”
“我......”白榕一開口,心跳就控製不住地飆上了高速,當即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雙手攥緊了衣角,“我......你先保證不會生我氣!”
“......我不會生你氣的。”雖然牧崇衍對小甜糕這麼說有些奇怪,甚至也有些緊張起來,但他不可能會生小甜糕的氣,這毫無疑問。
“我......”白榕狠狠心咬咬牙,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牧崇衍,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其實聲音都在忐忑地發顫,“崇衍,我......我其實不是小星寵,我是人!!”
“???!!!!!!”
牧崇衍瞳孔霍然放大了一瞬,接著眉眼便凜厲地斂起,實在是對自己剛剛聽到的事情感到難以置信,他是做好了各種心裡準備沒錯,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秘密!!
不是小星寵,是人?!!
怎麼可能?!!!!
哪個人會縮小到隻有八厘米?!!!!!!
“我......我沒有騙你,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縮小......”見牧崇衍一副震驚到不相信,甚至有些沉下臉的樣子,白榕心裡突突了兩下,有些失落也有些難受,他知道這事兒太超乎常人想象了,但是......它就是發生了......
震驚過後牧崇衍緩緩回神,見他的小甜糕低下腦袋一副失落蔫吧的樣子,心裡突地一揪,忍不住自責又自惱,連忙輕輕揉了揉白榕的發頂,道歉道:“對不起......我剛剛隻是太震驚了,不是不相信你,彆生我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白榕搖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但是......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很不正常,或者很......”
“很什麼?”見白榕一副低落蔫巴又忐忑的樣子,牧崇衍心底忍不住倏地一疼,立刻伸開胳膊將人攬到了懷裡,柔聲道:“你哪裡不正常了,這不很正常嗎,而且......雖然我剛剛聽到時的確很震驚,畢竟這太匪夷所思了,完全超乎人的想象,但是震驚過後......我發現我很高興,特彆高興。”
“特彆高興......?”白榕仰起小臉,睜著微微泛著水霧的眼睛看著牧崇衍。
“......嗯,特彆高興......”被這樣烏黑清澈又泛著水光的眸子茫然地盯住,牧崇衍心裡頓時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捧給他的小甜糕表心意,聲音輕柔至極:“我的小甜糕現在就是一個無比優秀的少年,以後做什麼都可以光明正大了......不必擔心被彆人發現然後揪住小辮子......”說著,牧崇衍揉了揉白榕的後腦勺,好像那裡真的有個小辮子似的,笑道:“你說......我怎麼會不高興?”
如果在他的小甜糕還小小一隻的時候他知道這些,他可能會更擔心,畢竟會縮小的人類比會製卡的小星寵更加匪夷所思,而且被發現後的遭遇也會更可怕,但現在他的小甜糕已經長高了,他當然隻有高興......以及慶幸。
看著牧崇衍認真又深邃的眼神深深地看著他,白榕忐忑的心漸漸平穩下來,甚至......漸漸有些歡喜和害羞,他眼睛轉了轉,臉頰露出一隻甜甜軟軟的小酒窩,笑道:“崇衍,你說錯了,我不是少年了,我已經十九歲了。”
“十九歲了?”牧崇衍寵溺地揉了揉白榕的腦袋:“傻了吧......十九歲也還沒成年啊,一年後你才是青年,所以現在是少年沒錯......”
“......對了。”牧崇衍頓了頓又道:“你怎麼縮小跑到那個拍賣會上去的?”
“我不知道。”白榕搖搖頭,“我本來正在做實驗呢,實驗突然爆炸了,再醒來我就變成小人呆在那個晶璃箱裡了,而且還遇到了庫庫......”
“庫庫?”
“嗯,庫庫是晶璃箱裡的小星寵,現在是我的弟弟,你不能欺負他。”
“......好吧。”牧崇衍點點頭,“聽你的,不欺負他。”
“嗯!”白榕開心地彎起眼睛,露出兩隻小虎牙,“而且......崇衍我跟你說,庫庫可厲害了,我教他駕駛機甲,他都能學會,崇衍你就把庫庫當成人類看,不要把他當成星寵看......”
“好......”牧崇衍心裡又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了,“我聽你的,把他當做人,就當做你弟弟,好不好?”
“好!”白榕開心地拱進了牧崇衍的懷裡,輕輕地蹭了蹭,聲音甜甜地道:“崇衍你最好了!”
少年撲進懷裡的感覺與小星寵撲進懷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牧崇衍臉瞬間燒了起來,一陣輕輕軟軟的酥麻立刻從胸膛竄滿了整個胸腔,最後又揚著細軟的觸須一溜兒蕩進了心底,牧崇衍整個人都僵硬了,耳朵燙得嚇人,剛剛準備問小甜糕之前在哪裡做實驗,是不是聖亞人的想法全被燒沒了......
迷迷糊糊中,牧崇衍看向了遠方,腦海裡的思緒亂糟糟的,之前他還能毫無心理障礙地讓小甜糕把他當愛人當“媳婦兒”,現在......卻不能這樣了......
小甜糕才十九歲,哪懂得什麼情情-愛愛,他不能讓小甜糕誤入“歧途”......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個剛過二十歲半年的人,也沒意識到自己決定要把“不懂情愛”的小甜糕“掰回正道”時心底隱隱的失落和不情願,牧崇衍輕輕拍了拍白榕的肩膀,“好了......回去睡覺吧。”
“嗯......”
白榕點點頭,伸手揉了揉眼睛,他也的確有些困了,但走了沒兩步又轉過身,道:“對了,崇衍......我叫白榕,明天可彆喊我小甜糕了......”
“白榕......”牧崇衍認真又溫柔地念著這兩個字,“好,是哪個白,哪個榕?”
“就是白樺的白,榕樹的榕。”白榕打了個哈欠,“還有......明天要一起去打咕嚕獸,灰幣已經攢了一些了,後天差不多就能攢夠了,到時候我們就去安全區。”
“......嗯。”見白榕真的有些困了,牧崇衍便沒有問他們怎麼攢得那麼快,而是緩步上前,道:“困了就快去睡吧。”
雖然想到他家小甜糕要和另外一個人一起睡,他還是很煩躁,儘管那人不是真的人......
......
第二天,天還微微黑著牧崇衍就頂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坐了起來,把被褥全部疊成了豆腐塊,用三分鐘快速洗了漱,之後又將自己攢的兩杯水倒在了一個小盆裡,等白榕起床後,便遞了過去。
“小......”牧崇衍咽下險些脫口而出的小甜糕三個字,溫柔道:“榕榕,這個給你洗漱。”
他和他家小甜糕關係這麼親密,就算喊名字也不能那麼生分地喊“白榕”吧......牧崇衍理直氣壯地想。
“那麼多水!”白榕聽到牧崇衍這麼喊他的時候本來耳朵一紅,有些害羞,但一看到這麼多水頓時就把害羞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無比驚喜地看著牧崇衍。
要知道他已經兩天沒有好好洗一把臉了,他家牧崇衍真賢惠貼心!
路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一大早就開始刺瞎人眼的兩人,“嗷嗚”一聲用被子埋住了頭。
他有預感,這種“悲慘”的日子會越來越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