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煦與楚北宸來往過密的事,不多時便是傳遍了整個扶華宗。
楚北宸的師叔泰華長老, 憂心忡忡便是趕來同楚北宸敘話:“宗主, 聽聞近日您與薑峰主來往甚密, 我雖然知道您情況特殊.....但妖修到底與我們不同, 生來便是殺心過重,容易偏執極端種下心魔的, 您已經足夠抬舉他了, 若寬宥太過,叫他沒了分寸, 隻怕終非好事啊。”
歸根結底,不過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薑煦是楚北宸身邊待得最久的一個情人,扶華宗高層皆是知曉楚北宸修無情道情況特殊,容許了薑煦在楚北宸身邊存在。
也應允了楚北宸將薑煦捧上扶華十二峰之一的峰主之位。
但隔三差五的,他們卻總要敲打楚北宸一二,讓楚北宸同薑煦保持距離, 以免被那妖修蠱惑了心智。
這也是原身與楚北宸做了近百年的炮友,關係卻如此疏淡的原因。
將薑煦捧上峰主之位,是扶華宗作為大派彰顯仁德,廣告天下他們接納妖修,不排斥妖修, 叫妖修們也認可扶華宗這個修仙界第一宗門的地位。
但實際上, 扶華宗上下就從未有一人接納過原身, 認可過他這個峰主的存在。
“畜生便是畜生, 我看您還是多多敲打他一二吧。”泰華長老渾不將薑煦放在心上, 一如既往的出言提點了自家宗主一二。
對薑煦出言不屑,輕蔑,將動物修煉而成的妖修稱作畜生是扶華宗一眾倚老賣老的長老們的常態。
楚北宸過去聽之任之,從不覺得有哪裡不對,但眼下再聽泰華長老將薑煦稱作畜生,卻莫名的覺得刺耳了起來,心底泛起了淡淡的不悅。
不待他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一句冷硬的:“閉嘴!”
已是從他嘴裡脫口而出。
薑煦資質卓越,悟性定力皆是絕佳,難道就因為他是妖修出身,與他們不同,就該這般任人輕賤,惡意揣測嗎?
泰華長老吃了一驚,不曾料到楚北宸是這般反應,詫異地看著楚北宸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楚北宸冷眼看著泰華長老,拂袖道:“我乏了,長老還是先行退下吧。”
他再不想聽任何人說一句薑煦的壞話。
修仙界實力為上,講究強者為尊,泰華長老是楚北宸師父的師弟,一把年紀了修為卻是平平,總是長著自己掌門師叔峰身份倚老賣老,被一些實力遣來向楚北宸傳達他們的意思,楚北宸過去總會給他幾分薄麵,但這一回不知為何他卻是不想給了。
泰華長老從未被楚北宸這般對待過,臉色變了幾變難看極了,很想拿出師叔的架子來教訓教訓楚北宸。
但想到,楚北宸修習的是六親不認的無情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麵子人情地位都不過是紙老虎。
“老夫先走一步,還望掌門自己考慮清楚!”泰華長老最終隻能留下一句話,灰溜溜地告退。
薑煦又以煉器為名從宗主那兒得了不少好東西的事,一下子便是傳遍了整個扶華宗。
雖然東西都是楚北宸的,且是楚北宸自願贈與薑煦的,但落在扶華宗其他人的眼裡卻並不這麼做想,他們皆是眼熱楚北宸那些珍奇異寶,認定了宗主自己用不上,將來必是會賞贈給他們的,現在卻全都因著薑煦的狐媚手法落入了薑煦手中,便是薑煦搶了他們的資源。
他們本就看薑煦這個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妖修不順眼,這一下子又如何肯放過薑煦呢?
過往薑煦總是在青山峰閉門不出,薑煦又是宗主的人,他們不好直接欺到薑煦的門頭上去,現在薑煦長了本事敢在宗門裡跑來跑去了。
扶華宗其他幾個早已眼熱他的峰主自然不能容他。
於是,其他十一個峰主中年紀最小,被譽為扶華宗新一代劍修翹楚的——江雲飛便是被推出來做了出頭鳥。
“呦!這不是薑峰主嘛?看您這又是從北冥峰上下來,想來必有是滿載而歸,從宗主哪兒得了不少好處?”江雲飛攔住薑煦去路,當著扶華宗一眾弟子的麵,便是半點不給薑煦麵子的出言譏諷道:“嘖嘖,不愧是妖修啊,都不用付出點什麼.....隻一趟趟的上山,便能源源不斷的把那樣多的奇珍異寶不費吹灰之力的搬回自己的洞府裡去,這樣的本事我等果然不及.....怪不得薑峰主最近的修為進益如此之大!”
他斜眼看著薑煦,眼底寫滿了鄙夷:“隻是不知,薑峰主這樣的藥罐子,將來若是沒了宗主,在修行這條道路上又能走上多遠?”
在修仙界藥罐子指得是自己本身沒有天賦又不上進,隻能通過不斷嗑藥來強提自己修為的修士。
是相當鄙夷的一個蔑稱。
扶華宗中不喜薑煦這個獨來獨往,性情孤僻隻會狐媚宗主的妖修的修士不隻是一兩個,眼見江雲飛把他堵了,便一個兩個的全都朝他們方向看了過來,不在現場的也是搶著擠著要來看薑煦的熱鬨。
不知不覺間,他們四周便是烏壓壓地圍上了一圈人。
“不勞江峰主記掛,我的確是從宗主處拿了些奇珍異寶不假,但我並非搬回自己洞府據為己有,而是拿來給宗主煉器用的。”薑煦冷冷看著他,不曾氣惱也不曾羞愧,隻是凝聲陳述事實:“且我也從不曾以丹藥強提修為,還稱不上藥罐子。”
江雲飛未曾料到,他居然敢反駁自己,一下子便是嗤笑出了聲:“煉器?你給宗主煉器,宗主那樣多的奇珍異寶,你煉出了什麼?就煉出了那麼一堆破爛嗎?況且,宗主若是需要煉器,不會去找煉器宗汪宗主嗎?哪還用得著你,你還是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薑峰主。”
薑煦從宗主哪裡拿了一堆奇珍異寶,到最後卻還了一大堆破爛回去給宗主,美其名曰為宗主煉器的事兒,早已是扶華宗中眾人心照不宣的大笑話。
若他真是拿了那些奇珍異寶,真材實料的給宗主煉器,就算煉出來的成品不佳,他們最多也隻笑一句宗主真是舍得給小情人兒練手,不至於如此鄙薄薑煦。
但薑煦,分明是拿了一堆奇珍異寶,卻不知拿了什麼廢材煉出了一堆垃圾給宗主,美其名曰為宗主煉好了器。
簡直是厚顏無恥,得了便宜還賣乖。
江雲飛當真不知這麼明顯的謊話,薑煦還真有臉信誓旦旦地說出來。
“我煉的器,雖然品相不佳,但絕非垃圾。這一點是由宗主親自檢驗過的。”薑煦眉頭微挑,冷若冰霜。
所以,這些人愛信不信.....
江雲飛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氣得都笑了:“你煉的器不是垃圾?薑峰主是以為宗主傻,還是我傻?”
“既然薑峰主自認煉的器不是垃圾,是由峰主親自檢驗過的。不如這樣,我現在就拿幾樣寶貝出來,薑峰主當場當著眾人的麵為我煉製一器,也讓我見識見識宗主屢次三番找你煉器的薑峰主煉製出的靈器是何般模樣的?如何?”他充滿挑釁地看向薑煦。
江雲飛是恒華長老最心愛的小弟子,又出身修真名門世家,手上握著的奇珍異寶頗是不少。他看薑煦這個隻會靠賣身往上爬的妖修不順眼已不是一兩天的,見薑煦不肯承認貪了東西,非說拿宗主的一堆奇珍異寶便是煉出了那些垃圾,便是索性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拿出了幾件異寶來,要薑煦為他當場煉器。
今日,他還就非要當著眾人的麵打一打這妖修的臉不可。
周遭眾人見江雲飛這一回要玩大了,紛紛跑過來圍觀了起來,在心中暗想:江峰主如此銳氣逼人,這妖修這回隻怕是不敢應戰了。
不過,不敢應戰也無所謂,他們也能好好聽江峰主罵他一頓,好出一出他們心頭的惡氣。
“如此....也好。”誰知,薑煦蹙眉想了想,卻是接下了江雲飛的挑戰。
江雲飛將幾件異寶丟到薑煦手裡,薑煦胸有成竹的接過,當著眾人的麵便是從自己的乾坤袋中將自己的煉器鼎起了出來。
眾人一派看好戲的姿態圍觀著他們,想要看看薑煦最後到底能煉出個什麼玩意兒來。
修仙歲月漫長,作為修士他們最不在乎的便是時間這種東西。
薑煦將江雲飛的寶物丟進煉器鼎中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日月都換了又換,天色也是從亮到暗,複從暗到亮變了幾變。
“成了。”薑煦鼎下火焰熄滅,當著眾人的麵便是從自己的煉器鼎中將江雲飛丟給他煉化的寶貝取出。
隻見江雲飛本來璀璨奪目的寶物,從薑煦的鼎中出來,已是變作了灰不拉秋,醜不拉幾的破爛。
眾人看著這破爛,頓時緘默了。
他們皆是有些疑心,自己可能是錯怪薑煦了,他真的沒貪宗主的寶貝,而是煉器能力不濟,當真將宗主的不世之寶煉成了一堆破爛出來。
薑煦是當著眾人的麵煉的器做不得假。
江雲飛看著自己變作破爛的寶貝,臉色變了幾變,從薑煦手裡接過了眼下自己看都不想看一眼的靈器。
誰知,剛一入手,他卻大吃一驚,臉色變化得比方才看到破爛之時還要劇烈,厲害。
不明所以的圍觀眾人,看著江雲飛這般模樣,紛紛在心下暗想:這江峰主莫不是被自己的寶貝變成廢物給刺激大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