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十分苦澀：“這麼多年，我始終不肯放棄，日夜沉醉於修煉，可是……”他停下，似乎憶起某些痛苦的往事，話語哽在喉頭，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深吸兩口氣後，才繼續說道：“道友小小年紀就已四層，可見天資極好，哪裡知道用儘各種辦法，修為卻依然提升不了的痛苦！”
柳清歡啞然，不知從何安慰起，隻得沉默。
吳天用自嘲地一笑：“不瞞道友，我曾找人專門測試過，我的靈根斑駁雜亂，五種屬性如那亂染的花布上的顏料，東一塊西一塊地胡亂堆疊在一起，比常人說的廢靈根還要不如，所以能夠引氣入體已是積了幾輩子福。”
他頓了頓，又感歎道：“而這世上，還有更多的人比我還不如。比如春妞，她的父親是練氣七層的修士，她卻一點靈根也沒有，這輩子都注定無緣仙道。”
柳清歡想起雲錚，有的人一點靈根沒有，有的人生來就天資卓絕，想來這世上很多事和人，從出生就已注定了一生的命運，而要逃脫天定的命運，又要經曆多少次抽筋斷髓般的痛苦磨礪！
“我這一生在仙道上，大約也就隻能走這麼遠了，所以後來便做起了這行當。”說道這裡，吳天用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隻是不修仙而已，那又怎樣？！長生路上要是沒有意中人相伴，活上一千年也不過是寂寞如斯。有我在一日，必護得她平安喜樂……”
“是嗎？”柳清歡看向吳天用寫滿甜蜜的側麵，淡淡地說：“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的靈根變得極好，修為提升起來毫不費勁，能夠築基，然後結丹，甚至有機會升到大乘求得真正的長生，你還會願意跟一個凡人女子成婚嗎？”
吳天用愕然地看著他，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那一瞬間，他臉上閃過的深入骨髓的修仙渴望，已經給出了答案。
柳清歡望著天邊即將隱去的落日，少年還未染上風霜的稚嫩臉龐帶著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堅定：“我要長生！”
吳天用無奈地笑笑：“是的，我也想要長生。但假設是不存在的，而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春妞雖然是凡女，我卻極中意她，即使我像你說的能得償大道，我也不會放棄陪伴她走完一生，再用幾千年的時間來思念她。”
柳清歡感歎一聲，他還沒到懂得男女之情的年齡，現在他的世界裡隻有修煉這一件大事，自然理解不了吳天用說的癡情話。
兩人一路交淡，很快就到了地方。
柳清歡對吳天用介紹的地方還算滿意，是一處極清靜的獨院，雖然位置偏了些，但他接下來打算靜心修煉不出門，也就無所謂了。房價也還算好，每月十塊下品靈石。
進門前，他掏出兩塊靈石遞給吳天用：“我叫柳清歡，今日多謝道友的帶路。”
吳天用笑著接過，拍拍他的肩膀：“柳道友，隻要你在昊元城，有事儘管來找我，我吳天用彆的本事沒有，說道消息靈通卻不是吹的。”
“好的。”柳清歡點頭，吳天用抱拳道：“那就先這樣了，在此預祝道友修為高升，仙途一帆風順！”
與吳天用彆後，柳清歡走進自己租了半年的小院，略微巡視一番後，便躺倒於床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