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轉身去傳話,江扶月和穀雨則徑直去了書房。
穀雨一邊鋪紙磨墨,一邊把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夫人,這京城裡,有不少人家做拜師宴的時候都是家中尊長親自出麵的,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既然想要體麵,為什麼還要讓夫人您去啊?”
“說到底,老夫人是看不上李舉人的,”江扶月動手把窗台上擺著的蘭花挪了挪位置,讓蘭花投到紙上的影子更好看,“這要是請了個當世大儒回來,你看老夫人還會不會叫我出麵?”
穀雨撅了噘嘴:“這老夫人的心思還真是矛盾,她看不起人家,偏偏又要砸重金把人請回來好生供著,這圖什麼呀!”
“請李舉人回來,是因為侯府請不到學識更好的先生,隻是無奈之舉罷了,”江扶月抬筆蘸墨,將蘭花的影子描到紙上,一筆成型,“吩咐下去,這幾日對外稱病,誰也不見。”
“是……”穀雨點點頭,見書房裡也沒有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便轉身出去傳話了。
鬆壽院的人回去以後,老夫人又發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一堆東西,穀雨聽說後,又捧著肚子笑了半晌。
韶光院大門一關,主仆三人總算是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還有穀雨和驚蟄在一旁逗樂,江扶月隻覺得自己自從母親離世之後,已經許久沒有過過這樣沒有憂慮的日子了。
然而,好景總是不長久的,剛過拜師宴,江家那邊就傳了信過來,讓江扶月立即回去一趟。
“江家傳的信?”江扶月有些意外。
她出嫁以後,江家那邊就好像忘了她似的,隻有她主動回去的,江家可從未主動聯係過她。
“是,”驚蟄點點頭,“是江夫人身邊的貼身媽媽親自來傳的話,這會兒人都還沒走呢!”
看樣子是要跟江扶月一起回去的。
“啊,對了!”穀雨突然一拍手,“前幾天,老夫人往外送過兩回信,如今看來,就是往江家送的吧!”
“那就收拾收拾,回去吧。”
“是。”
——
驚蟄很快準備好了馬車,主仆三人和江夫人的貼身媽媽一起上了馬車,往江家府邸而去。
江家主君隻是六品官,宅邸的位置比安遠侯府偏了許多,馬車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停下。
下了馬車,江扶月都來不及細看這闊彆大半生的娘家宅邸,就被秦媽媽催著去了正廳。
正廳裡,江柏生和江夫人正姿態閒散地並肩而坐,喝茶聊天,氣氛十分融洽。
江柏生五官端正,身材高大,滿身威嚴,他人雖已至中年,卻沒有像其他男子那般大腹便便,反而格外乾淨爽利。
江夫人則是氣質柔媚,一雙桃花眼仿佛輕易就能勾去人的魂魄一般,笑起來更甚,她身穿一襲豔麗的粉色長裙,鬢邊垂下幾縷發絲,更顯得她嬌柔可人,根本看不出這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江扶月進來,福身行禮:“女兒見過父親,夫人。”
“扶月回來啦,快讓我看看!”江夫人起身,熱情地朝她迎了過去,繞著她轉了好幾圈,“哎呀,瞧瞧咱們扶月這通身的氣派,真是跟以前大不一樣了,不愧是做侯門主母的人!”
“不過這侯門主母地位尊貴,卻也有應該承擔的責任,上孝順婆母,下教養孩子,這可都是你的本分,不可疏忽的呀!”江夫人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我聽說,這次拜師宴,你婆母本來是想讓你操持的,卻被你頂撞回去了,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