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坐在首位,正苦大仇深地盯著左側姿態親昵的安遠侯和雲姨娘,顧遼和顧楓則是低著頭站在雲姨娘身後。
見江扶月過來,兩個孩子連忙迎過去請安:“母親。”
江扶月點點頭,給老夫人行禮之後,就去了老夫人右側落座,兩個孩子或許是覺得站在雲姨娘身邊有些尷尬,便也跟著她過去了。
自從江扶月那日在老夫人麵前保下雲姨娘以後,顧遼和顧楓兄弟二人便每天早上都去韶光院給她請安,有時在花園裡見著了,還會主動上前給江扶月行禮打招呼,乖巧至極。
這本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江扶月前世對這二人掏心掏肺都沒換來這樣的待遇,這一世,隻在老夫人跟前說了兩句話,便讓這兄弟二人如此乖順。
江扶月看著,心裡隻覺得嘲諷。
老夫人見江扶月自進來直到落座,都沒問一句出了事,於是本就難看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她不信江扶月看不出來這屋裡的古怪。
老夫人轉頭給劉媽媽使了個眼色,劉媽媽會意,上前一步道:“夫人,您是這後宅之主,這後宅的事情,理應由您說了算……”
江扶月看了她一眼,直接開口打斷她的話:“婆母還在,這家裡豈能事事都聽我的?”
說完,江扶月端起剛上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
劉媽媽這嘴一張,江扶月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無非就是想把她當刀使,把老夫人看不順眼的雲姨娘趕回去禁足罷了。
劉媽媽臉色一僵,剩下的話就沒能說出來,隻好悻悻地退回了老夫人身側。
老夫人見連江扶月也這幅態度,頓時氣得眼前發黑,臉色都變了。
可其他人卻像是都沒看見似的,說笑的說笑,喝茶的喝茶,發呆的發呆。
時辰已經不早了,一頓飯,終於是在這萬分詭異的氛圍裡開始了。
以往總是喜歡圍在老夫人身邊撒嬌的兄弟二人,此時都規規矩矩地坐在江扶月身側。
安遠侯跟雲姨娘坐在一起,一邊吃菜一邊低聲說笑,老夫人身邊倒是顯得異常冷清。
老人都愛兒孫繞膝,老夫人也不例外,於是笑著朝著顧遼和顧楓招了招手,放柔了語氣道:“乖孫孫,快到祖母身邊來呀!”
聞言,顧遼和顧楓先是看了江扶月一眼,見她沒反應,又看向雲姨娘。
雲姨娘一個眼神,二人便捧著飯碗坐了過去。
隻是坐到了老夫人身邊,二人也隻是乖乖吃飯,不再像以前那樣擁著老夫人說笑撒嬌。
老夫人給二人夾菜,二人甚至還生疏地道謝。
安遠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這頓飯從頭到尾都在伺候雲姨娘,又是給她夾菜,又是給她盛湯的,簡直無微不至。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安遠侯夾的菜大多都是江扶月正好要去夾的那一塊。
每次江扶月伸出去的筷子都要碰到菜了,突然從斜裡殺出一雙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塊菜搶走。
江扶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幾眼。
這下,老夫人心裡就更不是滋味兒了,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連菜是什麼味兒都沒吃出來。
不過江扶月吃得不錯,哪怕中間好幾次被安遠侯攪合了,最後也吃得飽飽的。
要是以前,江扶月肯定是要留下來,招呼著下人把飯廳收拾妥當,再聽老夫人訓會兒話再走的。
可現在,江扶月堪堪等著眾人放下筷子就起身告退,走得比安遠侯還快。
雲姨娘緊趕慢趕地追出去,卻隻見江扶月轉了個彎就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