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楓臉一紅,手忙腳亂地把手裡的毛筆丟到了一旁,又把自己的字跡蓋住:“我、我寫得不好,母親彆看了。”
江扶月笑著在一旁坐下,安慰道:“你年紀還小,就算是一時寫不好字也沒什麼,多練練就是了,不必妄自菲薄。”
顧楓眨眨眼:“妄自菲薄?母親,那是什麼意思?”
江扶月正欲給他解釋,一道聲音便搶先道:“母親的意思是,叫你不必看輕自己。”
顧遼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摞新的宣紙。
他將手裡的宣紙放下,拱手行禮道:“給母親請安。”
江扶月點點頭:“過來坐吧,今日不用去上學嗎?”
“是,先生有私事,給我和二弟弟放了一天的假,”顧遼走過去坐下,將手上的宣紙展開,在桌上鋪好,“不過先生留了許多作業,我和二弟弟也就不能歇著,乾脆就出來寫字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提筆蘸墨,小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
顧遼平時為人穩重,遠遠不是顧楓能比的,所以,江扶月就總會忘記,顧遼其實隻比顧楓大了半歲。
顧遼的手比顧楓穩一些,寫出來的字沒有那麼慘不忍睹,不過依舊是不得章法。
一筆下去,烏黑麻漆的一片,一點筆鋒都看不出來。
江扶月看了,忍不住在心裡暗暗歎息。
這兄弟兩個長在後院,雲姨娘隻認識幾個字,叫她寫卻寫不出來,柔姨娘大字不識,連雲姨娘還不如。
先前老夫人也沒有教兄弟二人寫字的意識,所以,哪怕這二人出身侯門,但是對於文之一字卻是一竅不通。
前世,那書香世家族學裡的先生一過來,便先幫著這兄弟二人把寫字的基礎打牢,然後才開始讓他們試著抄寫三字經和千字文。
那時候,兄弟二人寫的字不說多好,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慘不忍睹。
江扶月又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下去了:“你們如今的那位先生,沒有跟你們講寫字時要講究運筆和發力嗎?”
顧遼和顧楓一愣,齊齊停住了手裡的筆,然後抬頭看她:“這……很重要嗎?先生隻在課上提了一嘴,我們以為不甚重要的。”
江扶月嘴角微抽,又看了一眼那紙上毛毛蟲一般的字跡,心裡猶豫了半晌,才艱難地道:“……還是很重要的,不過你們剛開始寫,也不需要講究這些,日後總會學到的。”
“……是。”
江扶月起了身,道:“你們慢慢寫。”
“是,”顧遼和顧楓連忙起身行禮,“母親慢走。”
江扶月帶著穀雨徑直離開,走出好一段路才鬆了口氣。
穀雨終於忍不住了:“這李舉人怎麼把兩位公子教成這樣呀,兩位公子連怎麼運筆都不會,李舉人就直接讓他們寫字了,這、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走都沒學會,就要學跑跳了,這日後可是要栽大跟頭的!
江扶月歎了口氣:“老夫人一心想讓他們走科舉的路,入朝做文官,可現在看來……”
科舉對字體的要求也是很嚴格的,除非顧遼和顧楓上了官學以後下功夫苦練,否則就這一手字,都能把他們的科舉路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