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年紀小,又忙著安慰江扶月,倒是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
可他記得清楚,他父親剛從江家出來,就一臉灰敗的神色,他母親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也就是那日開始,他父母便沒有再上門一步,隻叫他時時過去看看江扶月,捎個東西什麼的。
可他如今年紀已經不小了,在外遊曆多年,也有了相應的閱曆。
此時稍一琢磨,便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竅,當下臉色就變得無比難看。
“穀雨!”孟懷安揚聲叫了穀雨進來,“照顧好你家夫人!”
說完,孟懷安一把拎起藥箱,拔腿就走。
走到門口,他步子猛地一頓,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白的瓶子,放到了門邊的櫃子上:“這是護心丹,吃一粒能好受些。”
孟懷安不再停留,大步離開。
他一走,江扶月猛地卸了力,身子不受控製地從椅子上滑落,穀雨哭著扶她也沒用,隻好高聲喚來了外頭的時一,叫她把那白瓷瓶子拿過來。
“夫人,夫人您彆傷心了,快吃一粒!”穀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抖得跟什麼似的,卻始終沒法把藥丸喂進江扶月的口中。
一旁的時一見狀,上前兩步從穀雨手裡搶過藥丸,捏著江扶月的下頜,硬是把藥丸喂了進去,又在咽喉處輕輕一按,藥丸便下了肚。
另一頭,孟懷安快馬回了孟宅,見院門開著,乾脆連馬都沒下,直接騎著馬進了家門,又一路衝撞著去了主院。
小廝嚇得膽都快破了,卻也不敢喊,隻拚了命地在後頭跑著,眼見著那位爺安然無恙地下了馬,他這才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徹底鬆下去,便見孟懷安抬步進了院子,衣袍一掀,直接在院子裡跪下了。
“兒子給父親,母親,問安!”孟懷安大聲道。
裡頭沒動靜,想來是二老睡得熟。
孟懷安便跪在院子裡,一聲又一聲地扯著嗓子問安。
過了好一會兒,臥房裡才亮起燭火。
又過了一會兒,孟明堂和孟夫人腳步匆匆地出了門。
孟明堂看著孟懷安,氣得直吹胡子:“你這混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過來造反?!”
孟明堂和孟夫人雖然已經年紀不小了,但是孟明堂深諳保養之道,如今二人依然精神頭極好,往那一站,一個比一個穩健。
孟懷安抿了抿唇,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直接開了口:“父親,母親,江夫人的事情,您二老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上頭,二人一怔,隨即目光複雜地對視一眼。
“……早就知道,紙包不住火,”孟明堂搖頭歎氣,“這事兒是你查出來的,還是那位江大姑娘查出來的?”
見他們果然知道,孟懷安的聲音就更大了:“既然您二老一早就知道此事,當年為何不說!”
“你這是在質問你老子?!”孟明堂怒瞪著他。
孟懷安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就瞪了回去:“父親明明知道沒了江夫人,扶月在江家就隻能孤身一人,連個依靠都沒有,當年為何不站出來,替她討回公道?!”
孟明堂被他氣得爆了句粗口,也怒吼道:“你怎麼知道老子當時沒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