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涼州城都舉城沉浸在廟會的熱鬨中。
然而其他四城和周邊村鎮卻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先是啟城劉家被查抄,緊接著,其餘幾城中與劉家有關聯的也幾乎同一時間被抄,抄出來的糧食足有賑災糧的大半。
這些人皆是惡貫滿盈之輩,沈傳將其儘數拿下後,一查就是大把切實的罪證。
欺男霸女都不算什麼,這群人甚至閒來無事就約著縱馬撒歡、踐踏良田,若有人敢喊冤,他們就將人拖到馬下,活活踩死,至於那人留下的妻女,顏色好的要被他們輪番糟踐,若是不出彩的,就直接勒死了事。
這還隻是其中一樁。
城中和周邊村鎮的百姓甚至聯合上了萬民書,呈到了沈傳案前,求他們出手,為當地拔除毒瘤。
這萬民書全數展開,足有數丈之長,上頭簽名的字跡潦草,黑紅交錯,甚至還有不少直接就是血淋淋的掌印,看著就叫人揪心。
吏部尚書繞著萬民書轉了一圈,細細看了一遍,表情複雜:“在朝廷做了這麼多年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萬民書……”
值得紀念。
戶部尚書皺了皺眉,道:“可此事牽連甚廣,即便有萬民書,也不能輕易揮下屠刀,斬殺這數百條人命啊!”
吏部尚書不滿地道:“那依您的意思,這萬民書,咱們就當沒看見?”
“當然不是!萬民書代表民意,關係重大,更何況,都已經遞到了案前,怎能視而不見!”戶部尚書嚴肅地道,“隻是這萬民書牽連的百條人命也不是小事,我們還是應該征詢一下陛下的意見才是。”
“征詢陛下意見?”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傳終於開口,“有這代表著民意的萬民書在,陛下難道還能拒絕嗎?”
萬民書不常有,百年間,這是第一封。
隻要這東西一出,皇權也得讓道。
沒有臣民,何來君王。
戶部尚書轉頭看向他,不滿地道:“沈大人,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你年輕氣盛,但是這牽連上百條人命,咱們豈能說殺就殺?萬一陛下怪罪下來,這責任算誰的?”
“自然是算我的,”沈傳的語氣淡淡的,卻不容置疑,“有了確鑿的罪證,又有了萬民書,那些人有什麼動不得的。”
戶部尚書直接重重地一拍桌子,張口就罵:“無知小兒!你可知道此事關係何等重大!僅憑著一封萬民書,你就敢大開殺戒,你置我朝律法於何處?!”
真是反了天了!
三百多條人命,這人竟敢說收就收,活閻王啊!
“想必這萬民書上的百姓在備受欺壓的時候,心裡也有跟大人一樣的疑惑吧,”沈傳抬了抬下巴,示意把萬民書收起來,“今日這萬民書,我接了,人,我去殺,二位大人安坐便是,等我回來,自會寫好文書,撇清二位大人與我所行之事的乾係,大人放心。”
說完,沈傳伸手接過萬民書,抬步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戶部尚書氣得直哆嗦。
最後,戶部尚書抬手就把茶盞給掀了:“太猖狂了!”
一路上都與他保持同一陣線,時時對沈傳冷嘲熱諷的吏部尚書此時卻沒了動靜。
他的目光落在大步離開的沈傳身上,隱隱透著幾分欽佩。
直到沈傳的身影消失不見,他這才收回目光,慢悠悠地道:“好了好了,年輕也有年輕的好不是?反正這沈大人都說了,不會跟你我扯上關係,那你還生那氣乾什麼?”
這要是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他手上多乾淨呢。
“你倒是想得開!”戶部尚書氣得不輕,下意識地想喝水,又反應過來自己剛把茶盞給砸了,隻好恨恨地甩了甩袖子。
——
沈傳上午接了萬民書,當天下午就展開了行動。
萬民書上提到的那些人,大多都已經被收入牢獄之中,現在把他們全拉出來也不費什麼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