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了一頭白睛吊額虎。”羅獵戶蹲在門檻外,對癱在石梅花懷裡已經哭不出聲的元氏說道:“羅兄弟說把這頭老虎打了,肯定能換不少錢……”
顧文茵沒顧得上元氏,她跟在羅遠時請來的老大夫身後,“大夫,我羅叔他……”
老丈夫歎了口氣,說道:“傷了內腑,好好養著說不得還有個三五年好活。”
好好養著才有個三五年好活,那不好好養著呢?
顧文茵不敢想。
耳邊的老大夫的話還在繼續,“我已經拿人參吊著你叔的氣,現在找個人跟我去鎮裡按方子抓藥吧,這藥不能停,一年不說,半年總是要吃的。”
“好。”顧文茵抹了把臉上的淚,對羅遠時說道:“哥,你去借富貴叔家的毛驢,跟老先生去鎮上抓藥。”
羅遠時到現在整個人還是懵的。
顧文茵說什麼,他下意識的便應了一聲。
老大夫搖了搖頭,看了眼目光呆滯的羅遠時又瞥了眼癱倒在石梅花懷裡的元氏,略沉思了片刻,抬頭對顧文茵說道:“小娘子,你叔這藥可不便宜,而且一吃就得小半年……”
顧文茵明白老大夫話中的未儘之意,彆說羅烈是因為她和元氏才會去豬瀧山,就算不是,衝著羅烈對元氏對她的好,她也得讓他活下來!
這麼一想,她抬目看了老大夫,“老先生,再沒什麼比人命更重要的了。”
言下之意,就算是砸鍋賣鐵,她也會救羅烈的。
老先生歎了口氣,人命是重要,可窮人的命不值錢啊!
但這話他不會和顧文茵說,而是點了點頭,收拾了藥箱招呼了羅遠時一聲,便往外走去。
韓玉秀雖然看不起顧文茵這一家子,但人命關天,又是一個村子的人,沒等羅遠時開口,她便趕了羅富貴去牽了毛驢出來。
羅遠時跟著老大夫去鎮子裡抓藥,顧文茵喊了呆呆怔怔的元氏,“娘,你給叔擦擦身子,換身衣裳吧。”
床上的羅烈還是那身染血的衣裳,麵如金紙的躺著。
元氏木然的站了起來,去拿盆打水。
顧文茵對一臉內疚的羅獵戶說道:“獵戶叔,駘叔和駒叔他們沒事吧?”
“你駘叔和駒叔也挨了那白額虎一爪子。”羅獵戶目光黯然的說道,“隻是,他們的傷雖然也厲害卻不傷性命。”
說著話的功夫,顧文茵見羅獵戶抖的厲害,不由問道:“獵戶叔,你是不是也受傷了?”
她的話才落下,羅獵戶突然一陣猛咳,緊接吐出了一口暗紅的血。
顯然,羅獵戶他也受傷了。
“我被那畜生的尾巴給掃了一下。”羅獵戶擦了把嘴角的血說道。
幾個人裡,他是傷得最輕的,這得益於他常年在山裡打獵,練成了一身逃命的本事。
“回去吧,叔。”顧文茵說道,“我羅叔這事,我們不怪你。”
羅獵戶聽著顧文茵的話,澀重的眸子裡水光一閃。
雖然都是大家自願去的豬瀧山,可他是獵戶是領頭人,多多少少都擔著些責。現在,顧文茵卻直直白白的告訴他,不怪他。
羅獵戶想說點什麼,喉嚨卻是痛得厲害,點了點頭,看了眼屋子裡麵如金紙昏迷不醒的羅烈,抹了把臉轉身便走。
顧文茵也準備回屋,不想身後卻響起羅獵戶的聲音。
“文茵,我明天要去趟縣裡,你有什麼要捎帶的嗎?”
顧文茵回頭看向羅獵戶,若是羅烈沒事,她說不得就想去趟縣裡看看有什麼賺錢的門道沒有,可現在……顧文茵搖了搖頭。
“那好,等把那老虎賣了……”
顧文茵一瞬瞪大了眼,看向羅獵戶,“叔,你們把那老虎給打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