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管嬌柔的聲音響起,隻見一抹婢婷的身影,自樓梯上走了下來,藍色繡折枝花的裙袂因著她的一步一落,宛若層層蕩開的浪花,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一窺裙袂主人的真麵目。
顧舒窈心頭掠過一抹冷笑,緩緩抬目,對上一張眉目清雅甚是嬌美的臉,隻是,那對細細長長的吊梢三角眼,卻讓這份清雅大打折扣。
“婉儀姐姐,怎的我才來,你就趕著我走呢?”顧舒窈嘟了嘴,佯裝氣惱的看著幾步走到自己跟前的馮婉儀。
馮婉儀掩嘴輕笑,作勢揚手朝顧舒窈打去,嘴裡罵道:“你個沒良心的,人家關心你,擔心天黑了,回去的路上不安全,你到好,還埋怨起我來了。”
“好姐姐,我錯了,你大人大量,彆生我的氣了。”顧舒窈抱著馮婉儀的手如小狗乞憐般的搖了起來。
“你啊!”馮婉儀抬手戳了顧舒窈的額頭,領著她往樓上走去,“怎的這個時候來了?”
顧舒窈沉沉歎了口氣,說道:“上去再說吧。”
兩人相攜著上了樓。
東珠奉了茶後,便和剪秋去了樓下說話。
顧舒窈這才把事情挑著說了一遍,當然,略去了中間很多東西,隻挑著自己想說的說了。末了,央求道:“婉儀姐姐,你向來主意多,你給我出出主意吧,怎樣才能讓我那姐姐彆和家裡人鬥氣,回家來。”
馮婉儀噗嗤一聲,輕笑,三角眼輕挑,似笑非笑的睨了顧舒窈,“你這可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她愛回不愛回,你管她呢?”
“不是啊,總是自家姐姐啊。”顧舒窈輕聲說道,“我大伯父已經沒了,她是大伯父留在這世上的唯一骨血,總不好叫她流落在外,是不是?”
“那是她願意的,又不是你們不讓她認祖歸宗。”馮婉儀說道。
“哎呀,馮姐姐,你就彆添亂了,你給我出個主意吧。”顧舒窈頓足道。
大家雖不是什麼割頭換頸的交情,可彼此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是略有些了解的。馮婉儀知道,彆看顧舒窈嘴裡說得冠冕堂皇,但私底下怕不是起著什麼齷齪的心思呢!再有,若不是被實在傷得狠了,那位大小姐怎會連認祖歸宗這樣的大事都不當回事?
問她拿主意?
嗬,真當她是缺心眼啊!
這世上,誰缺了心眼,也不會是她唐――馮婉儀缺了心眼!
“我能有什麼好主意呢?”馮婉儀歎了口氣,兩手一攤,說道:“你真要問我,無非就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不濟,那就臉皮厚點,山不來就你,你去就山唄!”
顧舒窈也沒指著馮婉儀真能出什麼主意,不過是家裡憋得慌,想出來透透氣。她在這盛京城也沒什麼特彆要好的朋友,左思右想下,也就這馮婉儀和她還能說上幾句話,這才眼巴巴的上門來。
聽了馮婉儀的話,不由得便暗啐自己真是腦子有病,哪裡不去,往這裡來了!當即恨不得拔腳便走。然,下一刻,心頭卻滑過另一個念頭。
默了一默,她壓下心頭的煩燥,看著馮婉儀,輕聲問道:“馮姐姐,我聽蓁妹妹說,淑妃好似有意從她娘家選個姑娘出來給臨安王做正妃,你聽說了嗎?”
馮婉儀有意臨安王,這個秘密鮮少人知道。
顧舒窈話聲才落,馮婉儀便變了臉色。
細長的吊梢三角眼眯成一個危險的弧度,看著顧舒窈,眉間隱隱泛著青色。
“馮姐姐,我沒有彆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有些人和事,是等不得的。”顧舒窈傾身抓住馮婉儀的手,一臉真摯的說道:“論長相,論人品,人學識,你樣樣不差,差就差在……”
差在哪,顧舒窈沒有往下說,馮婉儀也沒有問。
但顧舒窈卻借此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馮婉儀確實是屬意臨安王,如此一來,她又少了一個竟爭對手!暗暗籲了一口氣的同時,她繼續說道:“姐姐,你和我不一樣,馮伯父是個能乾的,伯母又心疼你,什麼好的都恨不得送到你手裡。不似我,萬事都要靠自己!趁著眼下,還有餘地……”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馮婉儀笑著打斷顧舒窈的話,“顧妹妹可彆再說瘋話了,傳了出去,你我姐妹二人的名聲可就完了!”
顧舒窈張了張嘴,默了,沉沉歎了口氣,“姐姐,你啊……你真的什麼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過純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