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東明搶前幾步行了一禮,“東明見過嶽父嶽母。”
羅烈嗬嗬笑著上前扶了穆東明,說道:“來了?來了就好。路上累了吧?灶上有熱水,先回家洗洗,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下,明天我們熱熱鬨鬨過大年。”
穆東明微微怔了怔,便是從前聖熹帝還在世,他們父子間也極少有這樣情緒外放的時候。但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便收拾好了情緒,對羅烈說道:“連著趕了好幾天的路,確實是有些累了,多謝嶽父體恤。”
羅烈聽見了,連忙揚聲對自家的廚房喊道:“遠時,遠時啊,東明來了,你給他把熱水準備好,讓他洗洗好吃飯。”
“哎,我知道了。”羅遠時遠遠的應了一聲。
顧文茵看在眼裡,小聲對元氏說道:“娘,你們這樣,會把他寵壞的!”
元氏瞪了她一眼,用不輕不重卻恰恰能讓穆東明聽到的聲音,說道:“彆瞎說,東明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我們對他好,他會對你更好的!”
顧方茵:“……”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朝著家裡走去。
喜寶和他娘落在最後,看著漸行漸遠的顧文茵,臉上的笑慢慢的落寞了下去,下一刻,想到他娘還在身邊,連忙重新收拾了情緒,目光一轉朝他娘看去。
“好了,不想笑就彆笑了。”塗氏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你是我生的,我養的,你肚子裡有什麼小九九,我還不知道?”
喜寶才要開口,不想已經走到自家小院的顧文茵突然步子一頓,揚聲喊了句“喜寶。”
“哎。”喜寶應了一聲,便要朝顧文茵走去,被顧文茵擺手阻止了,“你回去吧,帳薄什麼的,過了正月我們再說。”
喜寶抬起的步子慢慢收了回來,臉上笑容不減,大聲應道:“好。”
顧文茵再次衝喜寶揮了揮手,這才進了自家的小院。
喜寶收了目光,對塗氏說道:“走吧,我們回家去,我給您和爹帶了好東西。”
塗氏點頭,一邊朝著自家的方向走,一邊對喜寶說道:“同喜定親了,你不知道吧?”
“啊?”喜寶步子一頓,抬頭看了塗氏,“定的哪家的姑娘?”
“鎮上開香燭鋪的鮑家小閨女。”塗氏說道。
喜寶在腦子裡搜索著有關鮑家的和他家小閨女的信息,隻是他這幾年走南闖北,極少在鳳凰村逗留,實在對這鮑家沒有什麼映像。
塗氏見喜寶不說話,有心想說他幾句,可想到明年就是大年三十了,這會子一說,指不定母子倆又要不歡而散,想著再等等吧,等把這個年過完再說。
這麼一想,便輕聲問道:“這次回來,能在家呆多久?”
“呆不了多久,”喜寶輕聲說道:“過完元宵就得走。”
“什麼?”塗氏一直就不是個好脾氣的,更彆說心裡本就壓著股老火,當即便炸毛了,上手就揪了喜寶的耳朵,怒聲吼道:“你真當你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了是不是?我這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盼回來,你到好,過完元宵就走?那你回來乾什麼?老子、娘都不要了,你還回來乾什麼?你一到死在外麵好了!”
“哎,娘,娘……”喜寶不敢硬來,踮了腳尖夠著塗氏的手,一下子碰到磨爛了的大腿根,頓時痛得他“噝噝”的直抽冷氣,冷汗都出來了,嘴裡卻是嬉皮笑臉的跟塗氏陪著小心,“娘,你鬆手,快鬆手,這大家夥都看見了,你給我留點麵子!”
一句“留點麵子”直把個塗氏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另一隻照著喜寶的後背便重重的拍了下去。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裡子都沒了,你還跟我要麵子!”
“哎,娘,娘……親娘哎,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真打死了,你就沒兒子了!”
塗氏:“……”
母子倆的動靜,把在家收拾的羅獵戶給驚動了,走出來看見這麼一幕,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從塗氏手裡把喜寶給解救了下來,“兒子都這麼大了,大小也是個管事,你這樣……”
“呸!”塗氏重重唾了一口,指著喜寶說道:“我今兒晚上就去找文茵,讓她把你這管事給擼了,什麼時候你娶了媳婦,什麼時候再把這管事還給你做!”
喜寶“噗嗤”一聲被他娘給逗樂了,“娘……”
“笑,你笑是吧?”塗氏轉身就往外走,“我也不等晚上了,我現在就去找文茵。”
“娘!”喜寶嚇得跳起來就往前一撲,將塗氏抱了個滿懷,卻因動作太大,倒吸一口冷氣後“咚”一聲跪在了塗氏的腳下,“娘,你彆鬨了行不行?”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塗氏瞪著跪在腳邊的喜寶,“我跟你說,你不用跟我說那些大道理,我統統都不想聽。要麼你年後把親事定下來,繼續做你的大管事。要麼,你辭了這個大管事,什麼時候成了親,什麼時候再做回你的大管事。”
喜寶知道,她娘這是動真格的了,他甚至相信,隻要他娘一去說,文茵一定會聽他娘的。電光火石間,喜寶不假思索的吼了一句,“娘,我在外頭已經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