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還在門檻外,便不悅的喝斥著屋裡的丫鬟,“夫人不適,怎麼還把這窗扇全都打開了?還不快關上。”
丫鬟們才要去關窗,俞氏的聲音響起,“開著吧,關著悶得慌。”
朱氏三步並作倆步走到俞氏跟前,屁股搭了半邊床沿,一臉急切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早起還好的,適才寶珠卻來商量我,說您身子不適,不肯請大夫,讓我來勸勸您呢。”
俞氏搖了搖頭,“我沒什麼事,就是心裡悶得慌,奶娘陪我說說話就好了。”
朱氏聞言,歎了口氣,輕拍著俞氏的手,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的說道:“現在心裡悶了?當初我是怎麼勸您來著?”
俞氏知道,自家奶娘這是誤會她吃妾室的醋了。
她也不解釋,而是對屋裡侍候的下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侍候了。”
丫鬟們應“是”,魚貫著退了下去。
眼見得屋裡便隻剩下她和奶娘倆人,俞氏這才一把抓住了朱氏的手,咬牙說道:“潘延生這個王八蛋要把寶珠送去給人做妾!”
朱氏驚得整個人都抖了抖,張著嘴好半響都沒能說出句話來。等能說話的時候,話還沒出口,眼淚先就簌簌的掉個不停,咬牙切齒的罵道:“我就說了,樓子裡出來的就沒一個好東西。大爺曾經是多麼好的一個人,自從被那狐猸子迷了魂,便一日日的不像個人樣了!”
“奶娘,潘延生他天生就是個涼薄的。”俞氏紅了眼眶,說道:“隻不過是,從前他願意哄著我們,演給我們看。現在,不願哄,不願演罷了。”
朱氏緊緊的攥了俞氏的手,泣聲道:“那現在怎麼辦?老太爺和老太太都不在了,這上上下下也沒一個能替您和大小姐做主的人,要不,我回趟俞家……”
俞氏搖頭,“俞家尚且指著他每月拿銀子養活,你跑回去,說不定我那好父親和我那好繼母,歡喜得連覺都睡不著呢!”
“那怎麼辦啊!”朱氏眼淚如同決堤的水,嘩嘩的流個不停,抓了俞氏的手,“您,您可得替大小姐做主啊!寧做寒門妻,不做貴人妾。妾是個什麼東西?連隻貓啊狗的都不如!”
“奶娘,你彆急,我叫你來,就是商量這件事的。”俞氏輕聲勸著朱氏,說道:“真要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步……”俞氏眼底劃過一抹寒光,“我就一包砒霜送他歸西,他死了,我看誰還能作賤我的寶珠。”
“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朱氏嚇得不行,一迭的搖著手,“你不光得想著寶珠,還得想想錦羽、錦塵、寶雲他們幾個啊!”
“我明白的。”俞氏安撫著朱氏,“我就是這樣說說。”
可朱氏卻知道,依著俞氏的性子,事情真要到了無法挽回的那步時,她一定會走出這一步。眼下隻期望能想出一個對應之策。可腦子裡亂糟糟的,彆說出主意,她就是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朱氏急得不行,抬手便往自己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嘴裡更是罵道:“你個沒用的老貨,你到是快想個法子出來啊!”
俞氏隱忍許久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她一頭倒在朱氏身上,嘶聲哭了出來。
她一哭,朱氏越發的更加控製不住自己,哭得更大聲起來。
一時間,偌大的主院,隻聽到主仆倆人一聲賽過一聲的哭聲,以及斷斷續續的咒罵聲。
正在書房和魯能說著話的潘延生,揮退了來稟報的丫鬟,轉而對魯能說道:“事情就這樣定下吧,你把手裡的事情收拾收拾暫時放到一邊,過幾天便護送大小姐和梁家的大小姐啟程去京城。”
魯能恭敬的說了聲,“是,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