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潘寶珠離開潘家的那天起，俞氏便開始了吃齋念佛。
潘延生左右看了看，見到俞氏身側尚有一個蒲團，上前坐了下來，抬了目光看著佛龕裡供著的觀音，嗤笑一聲後，緩緩開口說道：“你這是下定決心，一輩子青燈古佛了？”
俞氏沒有出聲，手裡的木魚繼續敲著。
“我決定了，把羽哥兒送京城去。”
一直響著的木魚陡然一頓，俞氏抬目朝潘延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潘延生冷冷一笑，淡淡道：“你彆想多了，不是送給你父親那什麼同年做學生。”
俞氏蹙緊了眉頭，但卻仍舊一言不發。
潘延生似是也不想和她廢話，直截了當的說道：“朝庭來的巡按禦史和我甚是投緣，他答應帶了羽哥兒進京，或是送羽哥兒進國子監，或是將羽哥兒推薦到他從前的恩師門下。”
俞氏默然片刻後，重新拿起了手裡的木魚“嘚嘚”的敲了起來。
潘延生等了等，見俞氏沒有開口的意思，他站了起來，最後瞥了眼香案上的觀音，冷笑著說道：“俞氏，若是求神拜佛有用，這世上又哪來那麼多的憾事？與其將心思花在這虛無飄緲之事上，你還不如想想，怎麼勸勸寶珠早日替陵王開枝散葉，也免得你日日跪在這替她求平安。”
話落，甩手便往外走。
卻在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俞氏開口了。
“你說錯了，我吃齋念佛求的不是彆的，而是求菩薩有眼，凡是你想要的永遠都得不到，求菩薩讓你不得善終，來日受儘苦難折磨而死，死後永墜阿鼻地獄，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潘延生臉上綻起抹冷笑，“你要是覺得這樣能讓你好過點，那你就求吧。”
話落，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裡，俞氏久久沒有反應，一雙滿含絕望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慈眉善目麵含微笑的菩薩，良久，眼眶一紅，豆大的淚珠落了下來。
晴了許久的天，突然的就下起雨來。
燕歌一邊侍候著顧文茵穿衣，一邊輕聲說道：“那位馮大人使了小廝來回話，說是他臨時有事，不能按時赴約，夫人若是不急，他明日再來，若是急的話，他晚上……”
“不用了，你去回他一聲，我沒什麼急事，他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顧文茵說道。
燕歌應聲退下，將顧文茵的話轉達給了馮軻遣來的小廝。
顧文茵用過早飯後，跟燕歌去了下人們用來回事的小花廳，孟徐氏幾人已經等在了那。
“讓你當家的和你一起出趟門吧。”顧文茵對孟徐氏說道：“我需要三石米，你們找個米行定下，明日送到商行去。”顧文茵說道。
孟徐氏已經從孟江那知道了當昨日的事，當下輕聲應下，退了下去。
顧文茵又對負責內院事務的錢張氏說道：“這些日子城裡有些不太平，你們平日裡照管花園的時候仔細些，能藏人的花樹假山間多看幾眼。”
錢張氏臉色白了白，雖然害怕，但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顧文茵又說了幾句彆的，便將她們幾個打發了下去，轉而對燕歌說道：“你讓李炳陪你走一趟去下官衙，看能不能辦幾張牙牌下來，沒有牙牌我們不方便。”
“好，我這就去。”燕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