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卉這些日子很是心緒不平,原本以為是因為鐵柱和南雄候的緣故,可隨著鐵柱和南雄候自兗州撒回,心裡仍舊像是缺了個口子一樣。
今天一大早,她陪著鐵柱去看望過南雄候,又陪著候夫人樂氏說了幾句話,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將那件年前就開始栽剪,大半年過去卻還缺隻袖子的衣裳拿了出來,準備一鼓作氣完成,不想才走了幾行針,手指便被紮了。
“哎呀!”
沈嘉卉驚叫一聲,將沁著血珠子的手塞到了嘴裡,一顆心“咚咚”的越發跳得厲害。
這到底是怎麼了?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鐵柱從外麵走了進來,“嘉卉。”
沈嘉卉拿出手指,抬頭朝鐵柱看了過來,眼見鐵柱臉色凝重,目光間隱隱似有水光閃動,她不由怔怔問道:“出什麼事了?”
鐵柱遲疑的看著沈嘉卉唇角翕翕下一刻卻又欲言又止,稍傾,他深吸了口氣,抬腳朝著沈嘉卉走了過來,將她手裡的衣裳拿起放到一邊,然後輕輕把她擁在懷裡。
“怎麼了?”沈嘉卉輕聲一笑,伸手抱了鐵柱的腰,抬頭看向他,“這是出什麼事了,看把你委屈成這樣。”
鐵柱伸手搭在沈嘉卉的肩上,艱難開口道:“青州府來人了,你哥哥他……”
沈嘉卉臉上的笑容一瞬凝住,看著鐵柱顫聲問道:“我哥哥,他怎麼了?”
“你哥哥,他沒了。”鐵柱輕輕的說道。
沈嘉卉半響沒有表情,隻是目光直直的看著鐵柱。
鐵柱抬手輕輕拍在她背上,柔聲說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報喪的人在小花廳,你……”
沈嘉卉卻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推開鐵柱踉蹌著朝外跑去。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眼淚才像決堤的水一樣洶湧而出,過往那些兄妹相依為命的情境全都湧了上來,淚水模糊了視線,一頭撞在長廊的柱子上,她也似沒有感覺一般,抹了把臉繼續往前跑著。
鐵柱急急的跟在後麵,想說什麼卻在話到嘴邊時,被他咽了下去。
往常需要一柱香的路程,今天卻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就走完了,沈嘉卉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看著花廳裡滿身風塵的鬆竹。
“小姐。”鬆竹站了起來,淚流滿麵的看著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沈嘉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泣聲說道:“大公子他死了!”
沈嘉卉扶著門框緩緩的滑了下去,眼淚簌簌的直往下掉。
鐵柱走了過來,將沈嘉卉從地上扶了起來,半抱半攬的將人帶進了花廳。
鬆竹抹了淚水,也跟著站了起來。
好半響,沈嘉卉忍了淚,看著鬆竹問道:“怎麼回事?之前寫信來都說還好,怎麼突然就……”
“開春的時候,公子的身子便大不如前,隻是瞞著不肯告訴您,及至月前,二公子回來一趟和老夫人說了幾句話,之後老夫人找到公子,讓公子從族中過繼一個孩子延續大房的香火,公子和老夫人吵了起來……半個月前,公子早上起來的時候,突然口吐鮮血……”
“公子似是知道自己不好了,他在床前寫了封信,說萬一他有個不好,叫小的即刻進京來找您,用過晚飯,小的侍候公子洗漱,結果……結果公子他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血把浴桶裡的水都染紅了……”
鬆竹哭得說不下去。
但可想而知,便是那天晚上,沈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