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娘沒事,我隻是、隻是……”江氏咬了咬牙,抬頭看向什麼都不知道的兒子:“言軒,你剛從外麵回來,可聽說了芙蓉院那邊鬨出來的動靜?”
顧言軒一臉茫然,“芙蓉院又出事了?我剛去看了妹妹,見她睡的好就沒有多打擾,隻是在來向娘請安的時候,見咱們院子裡的不少下人步履匆忙,神色有異,我還以為是恒光院又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是三妹妹那裡又出了狀況。”
顧言軒自小也很疼愛顧言熙,雖說因為顧言雯的關係他多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三妹妹相處,但在聽說芙蓉院有情況發生後,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娘,三妹妹那裡是又出什麼事嗎?要不要兒子過去看看,興許能幫上什麼忙。”
一聽到這話,江氏就來了火氣。
連心裡的忐忑都被她拋到一邊,推開扶著她的顧言軒,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到了現在還拎不清楚?她顧言熙是死是活礙著你什麼事?難道你忘記了,你妹妹之所以會生這場大病,都是拜誰所賜?”
顧言軒知道母親不喜歡顧言熙,可他沒想到這份不喜歡已經如此根深蒂固,讓他連提都不能再提。
“娘,我知道你擔心雯雯,生氣雯雯落水跟三妹妹有關,可是娘,你不覺得有的時候你太嬌慣著雯雯嗎?且先不說雯雯是不是真的被三妹妹推下湖,就算是三妹妹真的動了手,但興許三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兩個脾氣不對付的小姑娘湊在一起,磕磕絆絆總是難免,三妹妹天真純善,我相信她不是那種故意傷人的人。”
江氏沒想到原來在自己生的兒子心裡,她這個親生母親成了驕縱女兒的罪魁禍首,而那個害的她女兒臥病在床的小賤人卻成了天真無辜的人。
江氏簡直快要被氣笑了,顫抖著手指指著顧言軒斥責道:“我看你真是讀書讀傻了,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自己的親妹妹差點被那個小賤人害死,你不幫她主持公道也就罷了,居然還跟大房的人站在一起來說教我?顧言軒,你忘了你是誰生的兒子?”
“娘,你不要在這件事上蠻不講理行不行?你這樣一口一句小賤人的稱呼三妹妹,若是被祖父和大伯聽見,他們該作何想?娘,你就聽我一句吧,這件事不管是誰對誰錯,我們都要息事寧人。不要忘了,我們都是顧家的人,祖父說過一家人就要包容體貼,以前你不滿意大伯母,總是喜歡跟大伯母在私底下作對,大伯母不也從來未跟你斤斤計較嗎?退一步來說,就當這件事真的是三妹妹故意做的,那我們也就當做是還債了行不行,不要再揪著這些事情不放了。”
江氏瞪圓了眼睛,“還債?什麼叫還債?我欠了她們什麼債?”
這樣疾言厲色的母親,讓顧言軒覺得陌生極了,他痛心疾首的看著臉色扭曲的生母,用沉痛的聲音,道:“娘,難道你忘記了嗎?在三妹妹兩歲的時候,你差點害死她;如果當時不是父親和我及時發現,這個時候,三妹妹早就不在人世了。”
多年前做的那件事被捅破,江氏整個人就像是快要被壓垮了一樣,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她臉色蒼白的看著長子,聲音不負剛才的底氣十足:“你、你還記得?那件事你竟然還記得?”
想起那件事,顧言軒也抬不起頭來,雖說那件事不是他做的,可是做出這種事的人卻是他最親的人,跟是他做的又有什麼區彆?
顧言軒跪在地上,道:“娘,你彆以為我那個時候年紀小,轉眼間就能忘了,對於一些刻骨銘心的事,就算是年紀再小的孩子,也能記得清清楚楚。”
羞愧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懇求,“娘,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大伯母,但是你再不喜歡大伯母,三妹妹她始終是無辜的;當年,你拿著榛仁糕喂給什麼都不知道的三妹妹吃,看著三妹妹渾身抽搐而不管不顧,那時你可有想過,那個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人隻是一個連任何攻擊都不會的孩子?你責怪三妹妹害了雯雯,可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你卻是差點殺死了她。”
“娘,這世間是有因果報應的,你不能將所有的錯都責怪到他人的身上,我知道雯雯這次受了很大的苦,也虧了身子,但文大夫也說了,隻要小心調養,雯雯會慢慢好起來的;娘,你就放下心裡的那股不平和怨氣吧,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看著跪在麵前苦口婆心勸說著自己的兒子,江氏說不清楚自己此時心裡是什麼感覺。
她隻知道,這些年來,她始終都是依靠著那股不平之氣支撐著走過來的,現在讓她放棄,談何容易?
而且,眼下發生的很多事情都開始脫離掌控。
而那個顧言熙,似乎也表現的越來越不簡單;她雖說是那個說了開始的人,但事情是否要結束,卻早就不由她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