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他都記得兩歲時的三妹妹差點死在母親手裡的可憐模樣,本以為那個噩夢已經結束了,可沒想到會在今天,再次上演了一次。
看來,老天真的是有眼的,當年發生的那件事,不管事後父親與他多儘力遮掩,真相還是要有大白的一天。
但看著孤立無援的母親,看著厭惡母親已經厭惡到不願意多看母親一眼的大伯母,再想到大伯父和祖父對三妹妹的疼愛,當這些人真的找母親算賬時,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母親當真能夠承受得住那些雷霆之怒嗎?
顧言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雙手在寬袖的遮掩下攥緊成拳;在此刻,他已經在心裡下定了決心,眉眼間溫和的氣質在他再次睜開眼的那一刻,變的戾氣叢生。
“三妹妹,這些首飾是母親的沒錯,陶嬤嬤是母親的心腹也沒錯,母親將一包榛仁粉交給陶嬤嬤害你這些都是真的。隻是一包榛仁粉能將你害成什麼樣子?不過是會讓你全身過敏難受一陣子罷了。這種不痛不癢的報複手段,算什麼報複?”
一直沉默的顧言軒忽然開口,隻見往日裡總是平易近人的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上擠著仇恨邪惡的笑容,一字一句的慢慢說著,“是你害雯雯落水,害的她終身孱弱,將來連要子嗣都十分困難,也是你害的我母親顏麵儘失,逼迫的要我父親在你父親麵前跪下,才保住了我二房的安穩生活;可是這種生活是我們想要的嗎?這種屈辱的、不被人尊重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我知道我將所有的仇恨都發泄到你的身上對你十分不公平,可是,誰讓你是伯父一家最疼愛的女兒呢?誰讓你偏偏在這個時候撞到了我的槍口上,所以我隻能拿你來泄憤了。那包砒霜是我早就備下的,所以在看見陶嬤嬤拿了榛仁粉離開的時候,我就趁她不備,悄悄的將那包榛仁粉換成了砒霜,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你;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命大的,這樣都死不了。”
說到這裡,顧言軒上前一步,“三妹妹,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讓自己做的更加小心謹慎,絕對不會讓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的浪費了。”
“你在胡說什麼!”
隨著一聲怒吼,隻聽見‘砰’的一聲,顧言軒就被人打倒在地。
跟著,就看見攥緊鐵拳、臉色鐵青的顧言朝站了出來,身為武將的他,想要收拾顧言軒對他來講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顧言軒,你簡直喪心病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可是砒霜,被人吃下去是會死的,而你要害的人,是你的親堂妹,你竟然能下得去手?”
麵對著怒不可遏的顧言朝,顧言軒就像是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用手臂支撐在地麵上,伸出另一隻手擦掉嘴角的血跡,眉眼間儘是邪氣道:“她的死活管我什麼事?再說了,她害的我的家人這麼慘,我為什麼要對她心存同情?”
“你!”顧言朝氣的快要炸了,“我看你是真的找死!”
說完,顧言朝就再次揚起拳頭,一腳踩在顧言軒的胸口上就要往死裡揍他。
看見顧言朝的這個動作,處於震驚之中的江氏總算是反應過來。
隻見她像瘋了一般衝上來一把就將顧言朝推開,跪坐在地上,緊緊地抱著被打的口中竄血的兒子,“癡兒!你到底說些什麼?你就算是想要維護我,也用不著將所有的錯都背負在自己的身上,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扛下這一切,你的一切就要毀了。”
看著抱著自己哭的母親,顧言軒就像是看不到她的眼淚一樣,將自己從母親的懷裡退出來,冷聲道:“娘,是我對不起你,連累的你被大伯母她們懷疑,我知道你什麼都不說就是為了維護我,沒關係的娘,現在兒子將什麼都說了,你就不要傻傻的再替我扛罪了。”
說到這裡,顧言軒就扶著自己的雙腿慢慢的站起來,看向林氏,“大伯母,您不用再派人去查了,我現在什麼都認了,這一切都是我做的,砒霜是我下的,是我想要謀害三妹妹,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等伯父他們回來,你就將我拉到伯父麵前治罪吧,不管是報官還是將我除籍,我都毫無怨言。”
“不!”
江氏目眥欲裂的痛呼,緊緊地再次抱住將一切罪責都扛下來的顧言軒,宛若一頭護犢的母獸,將自己的孩子死死地護在她的懷裡。
隻可惜,眼下她這麼做當真是有用的嗎?
而更諷刺的是,變相將她的孩子一步步逼到絕境深淵的人並不是那些她口中咒罵憎恨的人,反而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