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熙看著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雪絮,衝珞梅點了下頭,道:“外麵冷,將她帶進屋裡吧。”
回到屋中,雪絮依然跪在地上,整個人瑟瑟發抖,真如驚弓之鳥,看樣子這四天的地牢生活真的嚇壞她了,不然她也不會露出這幅形容。
顧言熙讓小葵給她倒了杯溫水,自己在珞梅的服侍下褪下身上的禦寒披風,坐在圓凳上,看著連續喝了三大杯問誰的雪絮,在她停下來後,問:“還要不要喝?管夠!”
“謝三姑娘恩典,奴婢喝夠了。”說完,雪絮就跪行到顧言熙的腿邊,緊緊地拽著她的裙擺,眼帶懇求道:“三姑娘,當初奴婢答應為你做內應,你承諾奴婢,待奴婢事成之後就會將奴婢要來身邊伺候你,眼下奴婢已經做成了事情,大姑娘再也不可能翻身了,三姑娘,這個時候是不是到了你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顧言熙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腳邊的雪絮,就像能夠主宰她命運的神祇,眼神清冷的看著她:“我這三日被祖父罰了去跪祠堂,昨天才剛出來,所以就耽誤了救你的時間,讓你在地牢裡受苦,是我的不是。”
“不不不,奴婢是知道三姑娘的事的,奴婢不會不懂事的責怪三姑娘。”
“嗯,就知道你是個通情達理的,果然如此。既然你能體諒到我,那有些話我就不得不說了。”
雪絮不住的點著頭,道:“三姑娘儘管說,奴婢都聽著。”
“嗯,我方才說我答應了你在大姐姐事敗後將你留在身邊重用,我覺得你可能對我的‘答應’有了錯誤的認識。”
顧言熙將自己的腿收回來,不讓雪絮再拽著自己的裙角,繼續道:“現在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大姐姐心思不純,想了不好的法子來害我,沒想到沒害到我,反而害到了自己;你身為大姐姐身邊最貼身的丫鬟,又牽連在這件事當中,如果我在這個時候救了你,豈不是在向眾人說明,你是我的人嗎?到時候,我這不是在不打自招,大姐姐出事跟我有關係?”
“……”雪絮抬起頭,呆呆的看著顧言熙。
顧言熙看著表情呆滯的她,繼續說:“而且,我記得清楚,當初我隻是答應你在事成之後會讓你有機會成為我的人,但並沒有說要讓你來我身邊伺候,是不是?”
雪絮訥訥的張了張嘴,眼神裡帶著茫然:“奴婢、奴婢……”
“再者,因為大姐姐的事你被牽連其中,雖然眼下祖父他們還沒有時間來辦你,但你的責罰卻是跑不了的;你將自己卷進這事情當中,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要我怎麼幫你?怎麼救你?”
雪絮急了:“可是姑娘你當初分明、分明答應了奴婢的。”
“我到底答應了你什麼,你確定自己真的記得清楚嗎?我是答應你要給你闖的禍擦屁股?還是答應你在你闖禍後,救你性命?雪絮,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也十分有野心,不然也不會想出要背叛顧言雯的想法,隻是,你雖有野心卻並無頭腦,眼下你把自己卷進來,要我如何幫你?要知道,我可是剛剛才被祖父責罰過,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若是再幫你,豈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看著雪絮蒼白到透明的臉頰,顧言熙的語氣一轉,說:“但,看在你辦這件事還算儘心的份上,我可以向祖父求一個恩典,不讓他對你重罰;等回頭我去找祖父,叫他將你送出京城,去城外的莊子裡找一份活乾,也算是能顧你溫飽,如何?”
隻是被送去莊子裡乾活?
還隻能顧自己溫飽?
雪絮聽著浙西而近乎於無情的話,眼淚都快流出來,沒想到她機關算儘,最後卻落得一個這樣淒慘的下場,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事實上,雪絮的確也笑出了聲,她看著坐在圓凳上的三姑娘,咬緊了腮幫子,道:“其實從一開始,姑娘你就從未將我看成是你的人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想著要利用我,卻不重用我,是不是?”
“雪絮,你說這些話是何意?”
“何意?三姑娘如此聰慧,難道會聽不明白奴婢話裡的意思嗎?難怪大姑娘不是三姑娘你的對手,論手段、論卑鄙的程度,三姑娘才是個中高手啊。”
珞梅聽到雪絮汙蔑顧言熙,立刻站出來斥責:“大膽奴婢,竟然敢對姑娘這樣說話,我看你是想被掌嘴。”
雪絮雖然有些失去理智,但畢竟還是害怕的,在聽到珞梅的斥責後下意識的往後一縮,但一雙眼睛卻依舊是怨憤的看著顧言熙。
看到雪絮這樣,顧言熙阻止了珞梅對她的訓斥,眼神涼涼,看著她:“既然你不想糊裡糊塗的被送去莊子裡,那現在我給你一個明白也是可以的。雪絮,你知道我這輩子最痛恨什麼嗎?就是背叛,不管是彆人背叛我,還是其他的奴才跑到我麵前揚言效忠背叛她的主子,這類人在我眼裡,都是最該死的人。你應該感謝我並沒有對你起了殺心,感謝我對你還留有一份仁念,不然就憑你做的這些事,我想解決了你,不過是動動嘴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