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看人有些重影的眼睛看向那個將她打橫抱在懷中的人,發現正是自己的兄長,顧言朝。
顧言朝今日有半天休沐的時間就臨時決定回家來看看,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剛剛從馬上下來,就看見自家小妹一臉虛弱的站在門口,被眾人圍著,卻無人敢隨便接近她。
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顧言朝的眼睛,三步並作兩步的就飛奔到顧言熙的麵前,將她一把抱入懷中,就急急地朝著芙蓉院快步走去。
顧言熙雙臂緊緊地抱著兄長的脖頸,將腦袋擱在兄長的肩頭,終於將一直隱忍的脆弱表露出來:“大哥,我覺得自己有些不太舒服,好想吐,又頭暈,還有點……,總之就是不舒服,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得勁。”
聽到自家小妹如此虛弱的聲音,顧言朝心疼到了極點,用沉穩的聲音安撫著她:“嬌嬌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大哥這就帶你回房,馬上就有大夫來為你診治;嬌嬌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大哥都陪著你,好不好?”
如此溫暖熨帖的話,幾乎讓顧言熙忍者的眼淚瞬間決堤。
上輩子,在父母驟然離世之後,她也曾無助脆弱過,那時大哥就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抽出時間來陪伴著她,不斷地在她耳邊告訴她,他會保護她,會陪伴著她,不會將她丟下一人麵對這世間的冷暖。
那時,她相信了大哥的話,將他看成了自己人生最堅不可摧的支柱。
可是,當她在數日之後,看見大哥鮮血淋漓的倒在雨地利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她徹底崩潰了;她哭倒在大哥的身邊,不斷地重複著當初大哥對她許下的承諾,不斷地提醒著他,不要在這個時候將她一人丟下。
那夜的雨是那般的寒冷刺骨,天地間除了雨聲就剩下她悲愴的哭求聲;在那時候她才意識到,原來生命竟然是這般渺小脆弱,哪怕是厲害如大哥那樣的人物,終有一天也會倒下,也會離開她。
而今,聽著這相似的承諾,顧言熙淚如雨下。
像是抱住了人生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抱緊了大哥的脖頸,意識模糊,似是回到了那一夜的雨地裡,哭求著他:“大哥,不要撇下嬌嬌一人在這世上,如果大哥要走,就帶著嬌嬌一起走,好不好?”
顧言朝隻當顧言熙是病糊塗了,隻能應和著她的話,說:“好,大哥永遠都不會撇下嬌嬌,去任何地方,都會將嬌嬌帶在身邊。”
聽到了自己最想要聽到的回答,顧言熙閉著眼睛任由眼淚從眼角擠出來,可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容。
“爹爹走了,娘也走了,最後連祖父都跟著走了,嬌嬌隻剩下大哥一個親人了,所有人都想要害我們;二叔、二嬸、還有顧言雯,他們都是凶手,我不是他們的對手,還有姚濟庭,他們都是壞人,嬌嬌好害怕他們;沒有了大哥,他們會更加欺負我的。”
顧言朝奔走的腳步忽然停住,眼神不解的看向懷中閉著眼睛都在哭的小妹。
他不明白,她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在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此刻嬌嬌對他說的這些話,是真的。
“嬌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顧言熙在顧言朝的懷裡輕輕地搖著頭,意識開始更加混亂,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的畫麵,都零零碎碎的朝著她撲過來,不斷地在她的腦海裡盤旋打轉,讓她漸漸分不清楚自己是身處在前世,還是今朝。
但是,就算是那些可怕的畫麵朝著她凶猛的撲過來,她也不再會像以前那樣隻會害怕的躲避,而是在默默地哭了一會兒後,語氣堅定地說:“大哥,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再讓彆人來傷害你,不會讓那些壞人在害了爹爹和娘親。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們,我們一家人,一定都要平平安安。”
說完這些,顧言熙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疲憊,慢慢的不再囈語,漸漸地在顧言朝的懷裡睡著了。
至於顧言朝,則是在看著懷中漸漸平靜下來的顧言熙時,一時眼神複雜、情緒變幻,許久都盯著自家小妹的睡顏,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