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兒子的這番話,林氏立刻不願意了:“我不!我要陪著我的孩子,我要陪著她,夫君,嬌嬌長這麼大,就算是有個頭疼腦熱我都會日夜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安慰她,眼下她遇到這麼大的災禍,身為母親我不能拋下我們的孩子不管;再說了,昨天我也見過嬌嬌,也許我已經被傳染上了,我不怕的,你就讓我去陪著咱們的女兒吧。”
“怡香,這個時候不準你胡說,此刻,全府上下必須聽我的命令。”
看著一心都撲到女兒身上的妻子,顧謹不得不板著臉色,道:“如果有人敢無視我令,那就彆怪我以顧家家法重罰。”
聽到丈夫這麼說,林氏的心都像是被人捏碎了;她知道丈夫的這番話是為了她好,可是他根本就體會不到一個做母親的心情,她的孩子病重臥床,卻要她避而不見,這要她如何能做到?
顧言朝看出母親臉上的悲戚之色,也十分不忍,蹲下身來就安慰著母親:“娘,你彆擔心,嬌嬌的情況發現的早,應該不會有大礙,眼下,我們要做的是先確定嬌嬌得的是不是痘疫,其次,是做好隔離與預防。娘親你也知道,這痘疫傳染起來很厲害,如果咱們顧府有了這個疫情,這對顧家和對京城來說,都是一場災難。我可是聽說過的,一場痘疫真正蔓延起來,能讓一座富饒的城池變成死城。”
林氏閉上了眼睛,眼角大顆的眼淚無助的從臉頰上滑落;此刻,她真覺得自己就像那無根的浮萍,除了無助的依偎在丈夫的懷中,什麼也做不了。
看娘親總算是平靜了一瞬,顧言朝對自家父親道:“爹,我身體好,不會輕易得這種疫症,我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你和母親先離開,嬌嬌這裡交給我,至於芙蓉院外麵的事,就要交給爹爹你了;祖父那邊你也要好生勸說,免得讓他老人家為了嬌嬌費神操心。”
顧謹沉默思考了片刻,點頭答應。
就這樣,在短暫的商量過後,立刻就分出兩撥人,所有人都在此刻忙活起來。
文大夫很快就被再次請來,當他在看清楚顧言熙脖子上出的小小水包時,再考慮到她這幾天身體的異樣,終究是忍痛確診,對守在房中的顧言朝道:“二公子,沒錯了,三姑娘這病的確是痘疫。”
此話一出,彆說是顧言朝的心都亂了,就連伺候在房中的下人們都各個露出了驚恐之態;要知道,這痘疫可是會死人的,尤其是在大梁自建朝以來,爆發的數次瘟疫之中,痘疫死的人數可是能排在頭一把交椅上的。
誰能想到,這個凶狠的病症,怎麼就讓三姑娘得上了;那伺候在姑娘房中的下人們,是不是也有可能得上這種病?
一時間,房中再次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幾乎將害怕寫到了臉上,可是鑒於剛才那婆子的大呼小叫的下場,在場再無人敢大喊出聲;生怕自己發出動靜,惹惱了此刻明顯心情不佳的二公子,也被拔了舌頭。
顧言朝問文大夫:“嬌嬌的這場痘出的十分急促,聽她身邊伺候的人說,她隻是睡了一覺就再也沒有醒來;我想問問文大夫,這場痘疫來的這般凶猛,對嬌嬌來說是不是雪上加霜?”
文大夫畢竟是見識頗多的醫者,縱然是知道這三姑娘得的是能要人命的病,也不會談其色變。
而是氣定神閒的摸著顧言熙的脈,向顧言朝解釋著自己的看法:“老夫倒是覺得,三姑娘的這場病來的又隱晦又古怪。”
“古怪?隱晦?文大夫此話何意?”
文大夫道:“老夫行醫多年,也是見過痘疫患者的,一般得了痘疫的人基本上都是無知無覺,等真正察覺到的時候,反而身上的痘子已經長成熟,這個時候滿身的痘瘡迅速腐爛,瘡麵可怖至極,更有甚者會流膿流血,往往這個時候再來救治就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對於痘疫患者來說,越早發現越有成功治愈的可能性。二公子可還記得三姑娘這幾天體溫過高之症?”
顧言朝點頭,應道:“自然記得,嬌嬌的體溫一直都比正常人來的高,文大夫你不是還專門開了幾副藥,想要壓下她的高溫嗎?”
文大夫道:“是這樣沒錯,三姑娘這過高的體溫正是最大的疑點,按理說,體溫過高之人除非是天生,不然就是有高熱之兆;但三姑娘卻恰恰相反,她的體溫雖然高,但是卻沒有一點頭疼腦熱的意向;起初我一直想不明白,三姑娘為何體溫過高,而且就算是服用了湯藥,這高熱之症也是一會兒有一會兒無,反複無常,實在是要人費解;現在看見三姑娘身上出的水痘,老夫能確定了。這一切,都跟這水痘有關。”
“在水痘還沒有長出來之前,三姑娘的身體就已經得上了這種疫症,每個人的身體條件不同,反映出來的病症也會不同;三姑娘在得痘疫之前,處於身體排異階段,所以體溫要比正常人來的高;可一旦水痘發出來,她的體溫就會慢慢降下來;這就是老夫口中所說的隱晦之意。”
顧言朝立刻追問:“那你口中說的古怪,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