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大廈將傾(2 / 2)

尤其是長公主之子葉怡更是被許多人提起,但在所有人提起葉怡時皆麵露不齒之色,可見城中百姓已經對葉怡生前的所作所為痛恨至極,哪怕如今他已身死,可還是被不少人在私底下偷偷咒罵。

而就在這樣一片叫好的罵聲中,長公主府又傳出了一件更令人駭人聽聞的事。

原是那葉駙馬在問責的聖旨到的第二天,居然主動上了請罪的奏折,言明這些年來跟長公主已經毫無夫妻感情,請求聖上同意他剃度出家。

葉駙馬這件事鬨出來之後,幾乎是蓋過了這段時間城中發生的所有事,就連顧府三姑娘得了痘疫生死不明這種討論聲也都被壓了下去。

全城百姓的目光幾乎是在瞬間都集中在了長公主府,誰都不敢相信,這看似風光無限的溫憲長公主這些年來居然與葉駙馬的感情並不融洽,而且根據不少小道消息傳出,葉駙馬這些年之所以在眾人眼前深居淺出,並非是喜歡低調;而是他早已在府中代發修行,多年來都不曾再踏入長公主的臥房。

至於溫憲長公主,則是為了自己的顏麵多年來都在欺騙著世人,不敢向他人言明她已被駙馬嫌棄的事實。

麵對這一聲高過一聲的討論熱潮,處於漩渦中心的長公主府卻是一改往日強悍的姿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靜默。

但隻有府中伺候的下人們才能體會到,此刻他們所身處的環境有多讓人戰戰兢兢、惶恐不安。

尤其是伺候在長公主身邊的近侍,更是日日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明顯脾氣不順的主子,生怕哪裡做錯,惹了主子不高興,立刻就被發賣打死。

這日,在長公主身邊伺候的奉茶丫鬟因在上茶時偷偷地窺視了長公主幾眼,立刻被溫憲長公主察覺,下令拖出去將眼珠子摳出來。

麵對著跪在地上哭成淚人的小丫鬟,奉命進來的下人嬤嬤雖心有不忍,但卻不得不奉命行事,誰讓這丫頭礙了長公主的眼,這幾天,因為長公主心情不悅已經有好幾個下人被處決;如今,隻是將這小丫鬟的眼珠子挖出來,其實已經算是仁慈的。

就在下人們拿出鐵鉤,準備對按壓在地上的丫鬟用刑時,身著明黃色袈裟,依舊在府中代發修行的駙馬葉瀚文終於在這時候站了出來,看著哭的撕心裂肺的小丫鬟,對著敞開門冷漠的坐在房中的溫憲長公主嗬斥:“你有什麼怨氣,儘管可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對無辜的人這般心狠手辣?難道你還沒意識到嗎?這些年來,你到底做錯了多少事。”

這幾日,溫憲長公主一直都在等葉瀚文親自出現,她試過絕食,也試過命人故意在他居住的佛堂附近念皇上的聖旨,可是,無論她怎麼做,這個冷心的男人都未曾對她現在的情況產生過丁點的憐憫。

她也是沒了辦法,這才對身邊的下人下了狠手,果然,她這麼做還沒幾日,他就再也忍不住的跳出來;看來多年過後,他還是跟當初一樣,從來都不關心她,從來都不理解她,在他的心裡,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都比她這個當妻子的來的重要。

想到這些,溫憲長公主就落下了眼淚,可明明眼睛是哭著的,但她的臉上卻是充滿了笑意。

她由身邊的嬤嬤扶著走到門口,連日來的打擊與疲憊早已讓她看上去老了數歲,可就算是她此刻精神不佳,那雙幽幽的眼睛依舊閃爍著淩厲的光芒,能從中看出昔日她站在至高處頤指氣使的樣子。

瞅著這樣的溫憲長公主,葉瀚文也微微心驚了一下,他知道這幾天她過的很不好,可沒想到她會過的這般不好;但,溫憲果然是溫憲,就算是終有一天大廈將傾,她也會帶著自己的驕傲,不允許自己露出一分頹敗之勢。

看著這樣的溫憲長公主,葉瀚文的回憶似是受到了牽引,飄到了當年他們剛剛結為夫妻的時候。

那時,他還看透自己的枕邊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溫憲長公主貌似生母,生了一張頗為柔弱招人憐愛的麵相,所以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娶到了一個溫柔嫻靜的妻子,對她百般憐愛、百依百順;那段時光,是他們夫妻這輩子過的最美好的日子。

所以到後來,當他看清楚她的真麵目,才意識到過去識人不清的自己有多諷刺。

如今,這張臉依然是這張臉,依稀能夠看到當年的柔弱之感,可是那雙眼睛卻已經不是當年的那雙眼睛了,那雙眸子裡,裝滿了欲壑難填,盛開著無數毒計,讓他每每想起,都覺得膽戰心驚。

溫憲長公主同樣在打量著她的駙馬,當年她對葉瀚文一見傾心,何曾不是被他的麵容所蠱惑;他的這張臉,或許沒有太子哥哥那般精致絕倫,也沒有其他世家子弟與生俱來的倨傲之態,可是看上去卻是那般秀致溫柔。

當年在嫁給他為妻的時候,她一直以為自己碰上了這一生最溫柔善良的男人,可沒想到,就是她親手挑選、不由自主深愛上的男人將她一步步的推到了深淵。

而今,再看到他,過去的一切真正似是恍然如夢;這十幾年的互相折磨、互不關心理睬好像到今日終於將要走到頭了。

所以,在看見葉瀚文的那一刻,溫憲長公主就主動開了口,“我還以為你要永遠這樣躲避下去,永遠都不想再麵對我。”

聽著溫憲長公主語氣中的諷刺,葉瀚文不緊不慢道:“你這樣手段用儘,不就是逼著我出來嗎?如今我總算是出現了,你就是想要對我說這些?”

溫憲長公主踏出房門,招手讓院中伺候的下人們都退下,偌大的院落,很快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葉瀚文,如果可以,有生之年我都不願意同你這樣說話,如今既然走到這一步,隻能說明我們的緣分將要斷了。你是不是很開心,覺得自己終於解脫了?這些年來,你將我一個人冰在這長公主府裡,對我和怡兒不聞不問,且先不說我,你問問你自己,你對你的兒子可曾有過愧疚之心?天底下就沒有你這麼心狠的父親,怡兒重傷不治,你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可知他在最後的彌留之際,口中喊著什麼?葉瀚文,我以前一直都覺得你對我有極大地虧欠,現在我才知道,你哪裡是對我有虧欠,你真正虧欠的人是你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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