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隨著顧言玲的長大,湘姨娘一直都很擔心唯一的女兒將來會步上自己的後塵,萬一嫁給一個富貴之人,因為庶出的原因隻能當妾室,那豈不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所以在湘姨娘的心裡,最大的願望就是盼望著自己的孩子能夠堂堂正正的嫁出去給心愛之人當妻子,而不是被一頂軟轎通過小門抬去那富貴之家,成為第二個自己。
故而,湘姨娘在想到女兒思慕的人可能是府裡的人之後,湘姨娘想到的人選一直都是哪個有出息的護院,或者是哪個莊子來交賬的管事,可是,隨著後麵事情的發展,她發現自己想的過於天真了。
因為她察覺到,她的玲兒看上的男子並非是什麼護院管事,而是住在東院,一直被顧府當成貴客伺候的封公子。
對於那位封公子湘姨娘沒有什麼印象,隻是知道他是個雙腿不便之人,但就是這樣一個人,身邊也是有侍衛隨從跟隨,就算是老太爺見到了他,都會笑臉相迎;這讓湘姨娘立刻就想到了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角色。
自家女兒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了一個連顧府都不敢輕易得罪的人,這該是多大的膽子才能做出來的事;而更讓湘姨娘震驚的是被她順藤摸瓜的發現三姑娘得的痘疫也可能跟自家女兒有關,不然大房的公子又怎麼可能會專門派人接近了紫汀小樓伺候的下人?還專門詢問了三姑娘得痘疫前後,與玲兒接觸的每一個細節?
湘姨娘雖說是個膽小的,但也絕對是個心細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女兒並非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麼安於現狀,在這個孩子的心裡,住著一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猛獸,這頭猛獸在平日裡一直都被關在籠子裡沉睡,可是一點有人觸碰到籠子將裡麵的猛獸驚醒,這個孩子一定會做出出人意料的事。
而很顯然,在湘姨娘沒注意到的時候,這個孩子可能就已經走上了一條歪路。
在知道顧言熙的痘疫可能跟自家女兒有關後,湘姨娘幾乎日日寢食難安,偏偏在這個時候女兒還擅自跑來了暮然山莊,而且在到了莊子後,就再也沒有音訊傳回來。
這要湘姨娘更是忐忑不安,終於在一番鼓勵後,這才來到了莊子裡。
但,當她來到莊子,看見莊子裡其他下人待她的態度,她就猜到了一些事,尤其是在看見迎接她的人裡麵沒有女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女兒乾的那些事情怕是東窗事發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湘姨娘隻想保下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換自己孩子的存活,她也是願意的。
聽著湘姨娘哭哭啼啼的說了這些,顧言熙自然是聽懂了湘姨娘要表達的意思。
隻是,顧言玲對她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深,讓她就這樣放過她,以她現在對顧言玲的了解,怕是她也不會領情。
故而,顧言熙也不再替顧言玲遮掩,直接開口道:“姨娘想要說什麼,嬌嬌大致已經知道了,隻是姨娘,你知道為何這莊子裡伺候的下人們這般冷遇你嗎?並非是他們知道了我生病這件事是二姐姐乾的,而是二姐姐在來到暮然山莊後,對我做了更加過分的事。”
“什麼?那個孩子她、她……”湘姨娘嚇的眼淚都快流出來,她用力的用手中的帕子捂著自己的嘴巴,像是想要努力的將眼淚逼回去,可是素來膽怯的她此刻早就嚇的瑟瑟發抖,哪裡還能控製住自己不要哭?
顧言熙道:“二姐姐在三天前,借著泡藥泉的借口差點將我活活溺死,當時若不是我身邊的丫頭及時出現,恐怕這個時候,姨娘就要在靈堂看到我的遺體了。”
“怎麼可能?……”湘姨娘徹底被嚇的腿軟了,整個人都跪坐在地上,睜大的眼睛裡布滿了驚恐和快要溢出來的淚珠。
顧言熙看著這樣的湘姨娘,不由有生出同情,但是,她同情這些傷害她的人,又有誰來同情她這個被害者呢?
“姨娘,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這就是事實;加上這一次,前前後後兩次,二姐姐都想要要了我的性命,麵對這樣一個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害死我的人,你說說看,我真的能選擇既往不咎,徹底原諒她嗎?”
所有求饒的話此刻全部都梗在了湘姨娘的喉間,讓她真的無言再說出一句求情的話。
此刻,她真是後悔到了極點,為什麼沒有好好地看住那個孩子,讓她犯下此等彌天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