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朝自然是聽出顧言玲語氣中的冷嘲熱諷,封亦辰說的果然沒錯,這種不識好歹的女人,你就算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不會感恩你的好心,反而會在蓄積力量之後,趁你不備,從背後撲上來再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倒是讓他歎為觀止;一直以來都以為二房最招人嫌棄的人會是顧言雯,沒想到他竟然看走了眼,居然遺漏了顧言玲。
顧言朝站在距離顧言玲幾步之外的位置停下來,同樣上下打量著她:“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以前在府裡,你那唯唯諾諾的樣子應該也是裝出來的吧,裝了這麼久也是辛苦你了。”
顧言玲嗬嗬笑了兩聲,說:“辛苦?辛苦談不上,我隻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覺得十分惡心罷了。”
“哦?你這話是何意?”
顧言玲道:“在顧府,你們這些人就是整個顧府的天,隨便你們一句話,就能決定那個人將來的命運。我曾一度認為你們大房的人都是些不錯的心善之人,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大夫人看上去寬容大度,可其實她的寬容隻是麵對自己的孩子,她口口聲聲說顧府沒有嫡庶之分,但是你看看,在這個府裡,她顧言熙的吃穿用度是什麼,我又在遭受著怎樣的區彆對待?大夫人在眾人麵前做戲,不就是想要贏得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名聲嗎?還有她顧言熙,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也隻是可憐我罷了。當我有一天,可能站的比她高,將要超出她的預期的時候,她就會容不下我。這對滿口仁義道德的母女可真是虛偽至極,包括二哥你,在你的心裡,隻有你的親生妹妹,何曾將我這個庶女當成是你妹妹看待了?!”
顧言朝總算是明白為何諸人會對顧言玲有一句‘不可理喻’的形容,原來這個女人不僅心思不純,連帶著連身邊的任何人她都一樣醜化了,覺得所有的人都跟她一樣不堪齷齪。
這樣的人,你除了說一聲可憐,還有什麼詞語能夠用來形容她呢?!
顧言朝朝著顧言玲憐憫的笑著,“阿玲,我知道身為一個兄長,我對你的關心不夠,可是,這並不代表我沒將你當成妹妹來看待。當然,在對待你和嬌嬌二人的感情上,我的確是有偏差的,可是這種偏差你要允許它的存在,因為我與嬌嬌畢竟是親生的兄妹,血緣關係是永遠都不可能割舍的;如果你在這方麵執著、斤斤計較,那我隻能說,你的一切煩惱都是你自己找的了。”
“你說我母親虛偽,說嬌嬌不誠心待你,我不多做任何辯解與解釋,隻想說一句話,希望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良心不會真的痛。這些年來,我們一家是如何對待你們的,或許你覺得不夠,但是旁人的眼睛卻是雪亮的;阿玲,做人要知道知足,而不是一味地去索取、埋怨。更不能讓自己的不甘和欲望,成為你傷人的理由,做出天理難容的事。”
“湘姨娘為了你連自己的命都沒了,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你也該學著成長了;有的時候釋懷才是真正的放過自己,像你這樣到現在都對身邊的人充滿了怨恨,湘姨娘在天之靈,怕是也難以瞑目。”
顧言玲聽到顧言朝提起自己的親生母親,眼神裡立刻迸射出強烈的恨意,怒聲大喊:“你們沒有提起姨娘,如果不是顧言熙,不是封亦辰,姨娘會慘死嗎?說到底,都是你們逼死的姨娘,我隻責怪自己為什麼連保護自己親生母親的能力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慘死在你們的逼迫之下。”
“你覺得是我們彼此的湘姨娘?”
顧言玲冷笑數聲,道:“難道不是嗎?若不是顧言熙咄咄逼人,死咬著我的錯處不放,若不是封亦辰再三拒絕與我,會將我逼上這條絕路嗎?你們害死了我最愛的親人,害死了在這個世上最疼愛我的人,現在又跑到我麵前說這些話,二哥,你不覺得現在的你們真的很可恥嗎?”
可恥?他真的很想問,真正可恥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她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不願意去麵對?!
隻是現在,這些問題他都不感興趣了,因為他知道,在她還存有這些想法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就已經留她不得了;看來封亦辰的計劃,該是要提上行程了。
顧言朝雙手背在身後,順著打開的窗戶看向外麵春意到來後的盎然生機,歎了口氣,說:“湘姨娘的屍骨我會替你收斂好,她生前所願,就是要我們能夠原諒你做錯的那些事,放你一條生路;她的願望,我們不得不考慮。所以阿玲,我們不會將你對嬌嬌做的那些壞事告訴祖父,因為一旦告訴祖父,湘姨娘定會受你連累,連入顧家祠堂的機會都沒有;但我們會告訴我父母與你父親,因為隻有告知他們你做的這些事,他們才會理解,為什麼要將你送走。”
“大哥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我會讓他來這裡將你一起接走,等離開了京城,就將這裡的一切都忘了吧,若有來世,告訴自己,一定要當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