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夾了一個蟹黃包放到顧言熙麵前的瓷碟裡,依舊沒好氣的瞥了眼丈夫,說:“你也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跟嬌嬌亂說話?”
顧謹不明白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妻子:“我何時跟嬌嬌亂說話了?”
“你還不承認?”林氏不高興的看著丈夫:“剛才我可是親耳聽見的,你說你心中有遺憾,你這份遺憾不用說出來我們就能猜到是什麼。還真是當官當傻了,開始變的越來越一根筋,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是怎麼得的天下難道你會不知道?生生逼死自己的父親,又殺了親兄長一家這才踩著親人的骨血坐穩了江山,眼下被親侄子尋仇,那是他罪有應得,你一個臣子何苦要攪和進這場紛爭之中,成為那些上位者的犧牲品呢?你彆以為什麼都不同我說,我便什麼都不知道。嬌嬌昨天同你我說的那些話,全部都是為了這個家好,也是為了你好,你要是真的能夠明白嬌嬌的苦心,就不應該對這個孩子說出遺憾這樣的話,讓這個孩子在心裡對你存了愧疚;還沒見過像你這樣當父親的,不反省自己的行為,反而還有點怪罪自己孩子的意思,顧謹我告訴你,你要是以後再敢暗戳戳的說這些話來讓嬌嬌難過,那你就彆怪我在府中同你鬨起來。”
見妻子毫不留情的拆穿自己的話,顧謹當場就有些繃不住麵子,但又想到自己剛才的話的確是有些出格了,便扭頭看向顧言熙,安撫著:“嬌嬌,為父不是那個意思,為父沒有想過要埋怨你,也沒想過要讓你愧疚;為父知道你昨日那番語重心長的話都是為了這個家,你可千萬不要將為父的話給聽岔了,知道嗎?”
顧言熙看著麵前瓷碟裡的蟹黃包,笑著拿起筷子,也為父親夾了一個包子放到他麵前的瓷碟裡,道:“爹爹的心裡在想什麼,當女兒的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爹,你放心,我是不會想岔的。娘,你彆冤枉了爹爹,他剛才的那番話不過是同我嘮叨兩句而已,真的沒有彆的意思,而且爹爹剛才還對我說,他已經想通了,同意祖父告老辭官,隻要祖父卸掉了身上的太師一職,顧府在京城裡就不會再那麼引人注目,將來若是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想必顧府也不會受到太大的牽累。”
林氏聽見顧言熙這麼說,便朝著丈夫看了一眼,沒好奇地問:“你真的是這樣同嬌嬌說的?答應了讓父親辭官告老?”
“連你都說了,嬌嬌的語重心長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好,身為一家之主,我自然是更要為這個家負責人,當然不會將這個家往火坑裡推。”說到這裡,顧謹就頗為委屈的看向妻子:“怡香,你是真的誤會我了,對我來說,父親、你、嬌嬌還有朝兒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保護你們才是我最大的責任,這一點我是至死都不敢忘的。”
見丈夫總算是說了兩句讓人聽著心裡舒坦的話,林氏這才主動為丈夫盛了一碗小米粥,送到丈夫麵前,道:“這才像話嘛,不過,你剛才那些話的確是也有些不太妥當;我是不懂你們這些君臣之間的忠心耿耿,但我也是看重禮法和人倫的。一個為了權勢連自己的父親和親大哥都能殺害的人,就算他有天大的功績,也不可能抹除他當初所犯下的過錯。夫君這半個月以來為了朝局憂心忡忡,甚至忙到深夜才回來,如此辛苦,還不是在為了給皇上當年所犯下的錯想對策?要我說,他這個皇位已經坐了這麼多年來,該享受到的尊榮富貴也享受到了,眼下既然有人站出來向他討債,那他就該好好地贖罪才是,哪有死占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遲遲不肯放手的道理?”
顧言熙訝異的聽著母親的這番言談,立刻就判斷出怕是父親已經將朝上發生了什麼事告知給母親,不然母親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這麼多。
顧謹擔心的朝著顧言熙看了一眼,立刻出聲阻止林氏:“你這個婦人,怎麼越來越嘴上不把門,什麼話都當著孩子的麵亂說,你也不怕自己的這些話被嬌嬌聽了去,會嚇著這個孩子?!”
林氏看向愣愣瞅向自己的女兒,道:“咱們的嬌嬌會是那種被三言兩語的言詞就嚇住的人嗎?你也太低估自己的孩子了吧。再說了,嬌嬌昨天的那番話說出來,也側麵證明了她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既然我們都是心照不宣,那也不怕將這層窗戶紙給捅破。再說了,如今這花廳裡隻有我們一家人口,難道還真怕咱們的對話被不相乾的人聽了去?你呀,真是越老越膽小,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