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扯扯嘴角,不都說了是黃毛丫頭麼。
“你呀。”盧士信意味深長,“怪不得找我打架,能放開了乾才真不是人。”
李恒聽不得他汙言穢語,走上去一步。
顧皎微微屈身,“將軍。”
李恒‘嗯’了一聲,指指盧士信,“盧士信,叫義兄。”
顧皎看一眼,是個高挑健壯的青年男子,明顯軍人,臉黑得跟炭一般。她道,“義兄。”
盧士信忙虛扶一下,“彆彆彆,叫哥哥就行。咱們都自家人,彆客氣。”
“這位,叫崔媽媽就好。”李恒單獨又介紹了旁邊侍立的老婦人。
青色的對夾襖,頭發全挽在腦後,用一塊布巾包著。她身量極高,幾乎到了魏先生耳邊;骨架也較普通女子健康,看起來頗颯爽。李恒介紹後,她連說不敢,但姿態並不十分恭敬。顯然,她認為自己有資格承擔顧皎的恭敬。
顧皎依言,乖乖叫了一聲。
魏先生很滿意地摸了摸下巴,“快讓夫人坐下吧,還滿身病氣呢。咱們出去,彆吵她——”
說彆吵,但出來了必然是吵鬨的,特彆顧瓊和一幫兄弟叔伯到了之後。
他們在結婚那天受夠了李恒的氣,拜堂的時候還鬨了一場。當時雖然被周誌堅阻止了,但回了自家在龍口的房子後,顧瓊越想越氣。
“我顧家對李恒恭恭敬敬,大把的田地和錢財陪嫁出去,白白招得他懷疑;捧在手心裡寵的嬌小姐,嫁過去,居然連天地都不拜。實在可氣。”顧瓊一邊派人回莊上向顧青山告狀,一邊聯合了幾個兄弟,“咱們打不贏李恒,喝酒還喝不死他?”
“今天跟我狠狠地灌,排隊,一個個來。”
因此,七八個壯小夥,存著鬨事的心。一抵達校場西府,立刻吵得烏泱泱的。
“皎皎,略吃點,趕緊回房間裡呆著。”顧瓊不想胡鬨的樣子被顧皎看見,一聽說她也來了,撩簾子進偏廂趕人。
顧皎一個人坐了一桌,正在看菜,見他進來,“二哥哥,怎麼趕我?”
“不是病著呢?”他皺眉,“一晚上沒見,下巴又尖了。沒吃好?還是沒睡好?”
她隻笑,不答。眼角餘光瞥見崔媽媽,挺不開心的樣子。
也是,一開口就是找麻煩,誰也開心不起來。
海婆道,“二少爺,外麵去喝酒吧。有我看著,夫人吃得好,睡得也好,你就彆操這些心了。”
顧瓊不理,蹭到她身邊,小聲道,“你放心,今兒我肯定給你找個麵子回來。”
“你想乾啥?”顧皎好奇。
“小舅爺灌酒,他能不喝嗎?喝死他——”
顧皎要阻止,顧瓊卻用力按按她的頭,“皎皎,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你呀,隻要等著哥哥大年初二來,接你家去。”
說完,整了整衣領,轉身出去。
幼稚得呀。
顧皎笑著搖頭,對崔媽媽道,“二哥哥要是哪句話冒犯了,崔媽媽彆怪罪。”
崔媽媽客氣道,“夫人客氣了,小舅爺天真爛漫。”
天真,平常時候是好詞,可這樣環境下,又不是了。
海婆便出來,另找了酒菜,請崔媽媽出去單喝。說屋子裡都是年輕姑娘,不如她們老的自己喝著自在些。
崔媽媽見顧皎捧著手爐,整個人縮在毛領子裡,果然小得可憐。她暗歎一聲,真不知魏先生搞的什麼鬼,居然如此草率就定了將軍的婚事。她也不便多說什麼,當真便跟著出去了。
菜陸續上來,主打的依然是水煮,隻不過多了些新鮮的魚類。
顧皎正在吃藥,忌口中,各種葷腥肉類通不能沾,隻能少少地吃點小菜。不過,她現在誌不在吃,側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果然十分喧嘩吵鬨,刺鼻的酒味和煙味陸續飄過來。其中最大聲的,就數顧瓊和盧士信。
她有點兒擔心,起身,悄悄從簾縫裡看出去。
濟濟一堂的大男人,顧瓊拎了一大缸的酒站中間。李恒坐在上頭,仿佛事不關己。顧瓊走他麵前,非要他喝。盧士信卻從旁邊竄出來,跟他乾上了,也拎了另一缸子,說要喝酒可以,得過三關。後麵,緊接著還有周誌堅和一群小將排隊,做出一副保護將軍的架勢來。
鬨得一團糟。
這麼搞下去,顧瓊要吃虧。
顧皎看著楊丫兒和含煙,一個聰慧,一個貌美,但都不太適合出去勸。且旁邊還有瞎起哄的叔伯兄弟,必然被顧瓊說動了,同聲同氣。她咬唇,半晌道,“楊丫兒,去請魏先生來。”
楊丫兒點頭,當真去了。
然而,片刻後來的,卻是李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原版手冊、瓜子、九張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小棉衣、sylvia19932 10瓶;tanhuyan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