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好消息。
高複看了信,似一點也不操心,催促著去西邊更急了。
王允私下小聲對溫佳禾道,“他知我救不得他的命,更急了。”
溫佳禾想起顧皎便心急,“咱們能想辦法傳信嗎?”
王允緩緩搖頭,道,“高複對咱們已是起了疑心,不要輕舉妄動。”
車隊行得距離河西幾百裡的時候,過年了。
大雪封山,山路難行,又要避人耳目。那些開路的兵丁找了山中一個莊子,摸清周遭情況後,乾脆一陣全殺了。之後清理乾淨,心安理得地住下來過年,靜候開年開路。
溫佳禾著實受不了這般事,衝高複麵前去,想罵人,卻有刀架在頸項上。
高複推開刀鋒,讚賞地看她,“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姑娘,就這麼死了,多可惜?”
“燕王,你將天下攪得大亂,也治不了命。”她堅定道,“這世上,沒人能奈何你腦中的瘤物。”
高複點頭,揮手讓人將她綁下去,關柴房裡。
王允去求情,隻說她年輕不懂事。
高複卻問,“先生也覺得我無藥可治?”
“若得王爺說的那般幾百上千年的發展,或者有辦法。”
他道,“先生可知世間有一樣奇談,有天外天人,能跨越時間和空間而來?他們帶著遠遠超越這時代的技術和知識,能做到非常人能做的事。譬如,當年被我燒殺的阮之。”
王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點頭道,“我少時跟著先生讀書,也確見過這般奇書。上麵一半是圖,一半是字,字裡麵有些認識有些不認識,圖卻很是荒誕不經。我隻當是某種方術,先生卻道,乃是神仙居所。”
“先生不信?”
“信或不信並不重要,隻心中有許多疑問。若得機會遇著這般人,倒想好好聊聊。”
“聊甚?”
“為何而來。”王允歎口氣,指著天地,“這世界,究竟如何模樣。人——”
“若我說,當真有呢?”高複湊近了問。
王允定定地看著他,“必是王爺這般不同尋常之人。”
王允走出高複的居所,已是滿身大汗。他強行鎮定,待穿過廊道,抵達柴房門口,方才整了整衣衫。冷靜半晌,他摸出燕王給的令牌,“王爺說了,將溫小姐放出來。”
溫佳禾出得柴房,謝過王允,內疚道,“先生,我以後再不衝動了。”
他歎口氣,拍拍她肩膀,甚也沒說。
然高複仿佛找到樂趣一般,時不時便將溫佳禾叫過去,說些荒誕不經的話。她不理,他不停;她若顯出憤懣的表情,他才滿意地點頭。王允私下勸了幾次,“王爺何必跟一小丫頭過不去?她甚也不懂——”
高複卻樂嗬嗬地搖頭,“你才不懂咧。她這般性子的小姑娘,當真有意思得很。我多少年沒遇過這般能對著乾的,頗為懷念。要知這九州,能站直了跟我說話的姑娘,當真沒幾個了。”
可在家鄉的時候,卻遍地都是。
這般樂趣,過了年後卻嘎然而止。
某日師徒二人要去高複處請見,被告知王爺要安歇,不必再來。溫佳禾沒覺得有甚,王先生卻皺了眉頭,“佳禾,事情恐怕有變了。”
溫佳禾還沒反應過來如何,卻見原本暫住在周圍的兵士開始彙聚,分了幾路,向不同的方向出發。她想出去探問情況,卻被攔在莊中不許外出。等得三日,高複那邊才來了人請,然高複早不見了,隻留下一個口信。
“王爺去見一位故人,還請王先生和溫小姐按原計劃上路。入得河西後,自有人接待,無須擔憂。”
溫佳禾惶恐著,被送上了寬大的馬車,一路奔著西邊去。這次僅剩的兵士隻得百餘,雖也未打王旗,但卻大張旗鼓起來,生怕人不知有甚人從東邊來了。
王允點頭,“燕王潛了下去,要找他,當真是難了。隻希望李恒彆犯蠢,不然就要糟糕了——”
與此同時,燕王卻改換了河西農人的裝束,同幾個侍衛裝成父子的模樣。
他們輕裝簡行,驢車行在官道上,往河西郡城而去。
李昊雖言顧皎乃是妖女,又寫信來說許慎能使開胸之術。然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同鄉人,且看一眼,便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