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梁又道,“天下一片混亂,他還不明白自己做錯了甚。挖空心思,積勞成疾,硬生生累得要死。我當然不願他死,他死了我怎麼回去?可他堅決不願放棄這裡的一切,隻當身在壯年,養養就好了。即使到了最後,他還欺騙我——”他赤紅了眼睛,渾身顫抖,“騙我說想回去了。我開心得很,隻以為他在生命危險之際終於想通。不想我入得宮廷,他卻讓宮人將我綁起
來,病床前下了遺詔。要我,輔佐他那個才一點點大,屁也不懂的兒子。”
“顧皎,若是你,你如何做?”他的憤怒和瘋狂,找不到方向。
顧皎不知,隻那黃金手鐲的光芒耀眼。她道,“你可以隨意找個人來戴,並非一定是同鄉人。”
“隻有異鄉人才能戴得上去。”梁又將手鐲推她麵前,“你大可試試。”
她拉開馬車旁邊的抽屜,取出一個木頭盒子扣在手鐲上裝了進去,“東西,我且先收著。”
梁又欣慰地點頭,“總歸,是有個希望在了。”
“我若同意送你回去,你當如何回報我?”
梁又想了想,“信號發出去後,係統會來接人。你若願意走,自跟著係統走;你若要留下來,我可將半個天下給你。隻你能不能掌握得住,卻要靠自己的本事。”
顧皎晦暗地看著他,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三月的春風,足夠嬌軟,吹得滿山遍野都是柔情的綠。
鳳凰山莊依山勢而建,奇巧秀麗得很。山上石邊,一角飛簷之下,王允和溫佳禾飲茶。
旁邊有飛瀑滔滔,水霧飛濺,石上苔痕斑斑。
溫佳禾探頭,隻見下方諸多從人在水邊綠地上搭建彩錦帳。她有些憂慮,卻無法言語,因亭外有燕王的兵士守衛。
王允捧起茶杯,道,“這莊子的主人家恐要到了,你看那處!”
她抬眼,果見隱約的車影,還有馬蹄在山中空響回蕩的聲音。她轉頭,看看腰胯大刀的守衛,“先生,可還要飲茶?”
“不了。”他起身,“既然主家到了,也該去招呼一聲。”
守衛貼得緊,道,“還未到見客的時候。”
王允不以為意,整著衣衫道,“這位大哥,我姑且一猜,你姑且一聽,看看有無道理。”
溫佳禾知他又要忽悠人,連忙站得遠些。
“自燕王走後,你們一路好幾百人,不知分了多少隊,去了好幾個方向?化整為零,隻不想彆人把握燕王行蹤,是也不是?”王允輕言細語,“護送我和佳禾則大張旗鼓,隻怕人不知。果然,很快就有人來接應,將咱們安置在此山莊中。好吃好喝地養著,又給諸多書看,還不怎麼限製自由。也就是說,我現在也還算是個先生,並非囚徒?”
那守衛眼神晃動,“先生自然是先生。”
王允一拍手,“這不就對了?王爺自得了李昊的消息,甚也顧不得便要西行。可待抵達此處,又獨自離開,想來也是不甚相信他。若我沒猜錯,李昊一定不知王爺走了,隻當我是他?”
“是也不是?”
守衛有些哆嗦,不敢開口。
“王爺是自有主張啊。”王允點頭,“我不知王爺要作甚,可卻知他一定不想馬上和李昊翻臉。否則,咱們如何出這河口郡?”
守衛不敢自作主張,小跑著下去找頭兒彙報,不得一刻當真回來,領著他們去莊子口上迎主人家。
溫佳禾垂頭跟在王允後麵,小步快走地下山。出林子,上綠地,穿越一重重從人,抵達一片敞地。
先頭報信的快馬已來,許多管事垂手侍立。
林子後麵,隱見旗幟。
她抬頭,叫了一聲,“先生——”
王允安撫地看她一眼,“你若怕,站我身後便好。”
言語間,隻見數十□□從路口繞出來,鐵馬快騎,黑甲深沉。後麵是幾架馬車,更後麵才是神駿的寶馬和馬上的人。
她看見先生笑起來,眼尾微微上翹,不斷點頭。
管事引著往前,搶林散開,車和馬衝到了前麵。
“他來了啊。”溫佳禾隻聽先生輕語。
她隨他眼睛看去,卻是那白馬黑甲,恍若信步,不怒自威的年輕將領。
她心臟緊縮,“誰?”
王允衝她一笑,“煞星。佳禾小心,先生可要狂浪一回了——”
溫佳禾還沒聽得太清,卻猛然被王允拽出去,隻聽得他高聲喊道,“燕王聽聞郡守遠道而來,特命王允在此迎接,恭迎大駕。”
她趔趄一下,卻見無數張驚恐的臉從眼前晃過。馬上眾人,儘皆因這意外悚然,馭馬止步。
那白馬上的煞星怔了一下,隨機卻微微一勾唇。他伸長臂,拔出腰間長刀,刀鋒往後一劃,直上另一個白得近乎蒼白的男子喉間。
血線飆過,人頭落地。
“河西李昊,勾連燕王,設計伏擊河西郡守,該死!”
聲如炸雷。
立刻,一聲女音哭起來,“李恒,你做了甚?人呢?來人!殺了他——”
白馬轉身,滴血的刀尖直衝後麵那些軍騎。他昂然道,“馬太爺,你可有甚話說?”
馬太爺麵色幾變,完全沒料到這般變化。他隻配合李昊而已,更多的是想順勢而為。現李昊身死,自己也可脫開關係,另想辦法撇清——
不想那女音怨毒道,“馬太爺,馬家有幾千人圍在落鳳坡外接應。此時不殺他,更待何時?”
蠢貨,這下徹底洗不乾淨了。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19-11-1610:32:29~2019-11-1709:29: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萬物生長之門、saint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水1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