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談戀愛容易害羞,照顧人倒有一套,紙包裡是剝好的整顆的栗子,油亮飽滿,看著就很好吃。
她揀了一個放在自己嘴裡,又把紙包遞給景堅:“你也吃……咦?”
林子矜手一抖,紙包傾斜,栗子骨碌碌滾了出去。
她看見了誰?
景堅順著林子矜的目光看過去,一對年輕的學生模樣的男女手拉著手走了進來,那男的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梳著時下流行的三七開分頭,一雙眼睛賊溜溜地就在旁邊女伴的身上打轉。
至於他身邊那個女生,景堅對女的沒興趣。
他關心的是,林子矜為什麼會注意他倆?
在景堅看來,那個男生一副獐頭鼠目的猥瑣樣,也沒什麼特彆之處。
兩人拿著電影票尋找座位,林子矜忽然低下頭,接著竟然把頭靠在了景堅的懷裡,臉朝著另一側偏了過去。
景堅立即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心裡卻是飛快地轉著念頭,知道她這是怕被那對男女看見,那麼他必須得配合一下下?
隻一下下就好,於是景堅同誌便小心地摟住了懷裡的林子矜,虛虛地將下巴埋在她的肩膀上,恰好擋住了她的側臉。
他的心跳快如擂鼓,隻覺得挨著她的那半邊臉燒得厲害,他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低頭看懷裡的人兒。
林子矜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平時這香氣不太明顯,當她在他懷裡的時候,這種香氣似乎比平時濃烈了許多,隨著幾絲調皮的頭發,直往他的鼻孔裡鑽。
景堅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隻覺得他的心跳得快要爆炸了。
那對男女在前麵找到了座位,說說笑笑地坐了下來,景堅像懷裡抱著一個定時炸彈似的,一動也不敢動,耳朵卻緊張地搜索著那對男女的談話。
事實上,幾乎不用他費什麼力氣,就能聽得到眼鏡男子慷慨激昂的聲音:“……雪萊的詩思想奔放,情感灸熱,但我更喜歡布朗寧夫人的詩,它更符合我此時的心境。”
說著,眼鏡男似乎來了興致,用手捋一捋頭發,瀟灑地甩了一下,高聲吟哦:“我愛你,我不加思慮地愛你,就像男子們為正義而鬥爭,我愛你,我純潔地愛你,像他們在讚美前低頭!”
景堅聽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家夥是從哪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林子矜仍是不敢抬頭,肩膀微微顫動,景堅有點心虛,這種自己欣賞不了的場景,難道竟把她感動得哭了?
他看看四周,周圍的年輕人們有的露出欣賞的神情,大部分也像他一樣,用看神經病的表情看著那眼鏡男。
偏眼鏡男子還不自覺,又大聲地朗誦起來,兩隻手在空中飛舞,更顯得慷慨激昂:“我愛你,以我終生的呼吸,微笑和淚珠,假使是上帝的意旨,那麼,我死後,還要更加地愛你!”
景堅被酸得渾身一激淩,心裡忍不住爆了粗口,媽的,能不能彆惡心人了。
好在開演時間到了,燈光熄滅,幕布上出現了影像。
這是一部愛情片:《甜蜜的事業》
眼鏡男本來還有些意猶未儘的樣子,剛說了兩句,後麵不知是誰罵了一聲,他不高興地咕噥幾句,也終於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林子矜這才從景堅懷裡鑽出來,探頭探腦地看向眼鏡男女。
眼鏡男倒是不說話了,不過他也沒老實,他的腦袋慢慢地移動,很快就靠近同行女伴,兩顆頭親密地靠在一起,隨即便是不可描述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