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明拿出聽診器開始聽診,林子矜則很自覺地擔當助手的角色,開始問診:“王大叔發病前,也就昏倒前,有沒有什麼症狀,嗯,就是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
菜墩娘一手按著菜墩爹的胳膊,急急答道:“我們一大早就割上麥子啦,太陽高點的時候,他就說他有點頭昏,過了一會兒又說頭疼,還惡心,我一摸,他渾身都是汗,說讓他歇歇吧,他怕中午更熱,硬是要堅持割完再說……”
菜墩爹麵色潮紅,這會兒臉上身上的汗反倒不多了,林子矜看看時間到了,拿出體溫計看了看。
嗯,有高熱症狀。
她搭上菜墩爹的脈博,頭也不抬地說明:“脈博加快,大概有一百左右。”
說著話,林子矜從旁邊的處置台上拿了隻小手電筒,遞給朱春明,朱春明扒開菜墩爹的眼皮,用手電筒照了照,不自覺地做出說明:“瞳孔對光反射遲鈍,應該是中暑了。”
平時朱春明隻管看病,可沒有給病人解釋什麼的義務,今天在林子矜麵前,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很自然地就把診斷依據都說了出來。
幸好剛去縣上培訓了十幾天,又學會不少東西,要不然不得在大學生跟前露怯啊。
朱春明想著,抬頭看了看,恰好看見門口的帝鐵軍:“鐵軍,來幫忙把菜墩爹抬到外麵樹蔭底下去。”
林子矜早已快手快腳地倒了一缸子糖鹽水拿過去,又問朱春明:“要不要輸液?”
“不用了,莊稼人哪有那麼金貴,歇會兒,喝點水就好了——菜墩娘,你去找個臉盆打點涼水,給他擦擦身子,降降溫,一會兒醒來喝點水就好了,哎,就喝林子矜準備那個啊。”
菜墩娘答應著,帝鐵軍已經端了水盆和毛巾過去。
朱春明拿起桌上的書扇著風:“這鬼天氣也太熱了,難怪菜墩爹會中暑……哎喲,那是誰啊,怎麼又來一個!”
馮大喜由馮謙背著送了過來,他也昏迷著,遠遠地一股難聞的酒臭氣就飄了過來,熏得人腦仁子都疼。
郭翠花在旁邊扶著馮大喜不讓他掉下來,嘴裡不住地罵著。
菜墩娘一見郭翠花,臉上就帶了幾分鄙夷,鼻子裡哼了一聲,轉過臉不看他們。
馮大喜身子沉重,馮謙雖然已經十七歲,論身量力氣還是差著點兒,加上天氣又熱,一路踉踉蹌蹌地把馮大喜背過來,全身已經像是水洗過一般,衣服都濕透了。
馮大喜被放在診療床上,不省人事。
朱春明過來看了一眼,發現他滿頭滿身都是汗,又大概地問了問,郭翠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馮謙倒比郭翠花還了解得多些,急忙補充:“他說他心煩得很,惡心,肚子疼,後來就昏迷過去了。”
那邊菜墩娘大聲喊:“朱大夫,醒了醒了,菜墩他爹醒了!我家菜墩爹也說他惡心肚疼。”
朱春明答應一聲:“正常的,中暑的人大多數都有惡心症狀,沒事,你給他把那缸子水喝了,再用毛巾擦擦身子,一會兒就沒事了。”
又轉向馮謙:“你爹這大概是中暑了,今天這天氣太熱了,你先把他抬到那邊蔭涼地歇著……”
菜墩娘嫌惡地說:“哎呀,不要挨在一起了,這邊地方就夠擠了。”
郭翠花立即反唇相譏:“誰稀罕跟你們挨著,你家又不是能屙金子還是尿銀子,又沾不上什麼光!”
菜墩娘立即大怒:“娘的,你不稀罕挨著我家的人,我家人去你家供銷社,你咋不把菜墩他爹趕出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