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弟不以為忤,還是那副嘻皮笑臉的模樣:“姐夫……”
“彆叫我姐夫!我是你表哥!”
吳小弟從善如流,立即笑嘻嘻地改口:“表哥,這不是我姐前天感冒了,全身頭疼,村裡的赤腳醫生給她開了藥,可家裡沒錢抓藥,這不就找姐夫,哦不,表哥,你幫幫忙,我姐去年和前年做了流產,身子虛得厲……”
“行了!”什麼玩意兒全身頭疼,這不瞎扯呢,孫忠厲聲打斷他的話,又驚覺自己說話聲音太大,他小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發覺沒人注意到這邊,才轉過臉來。
他盯著吳小弟看了半晌,歎了口氣,滿臉無奈地道:“小強,我也沒錢,你知道的,我每個月工資就那麼點,這個月連家裡生活費都沒交,都給了你,還借了一屁股外債。”
吳小弟臉上帶著油裡油氣的笑容,就那麼看著孫忠:“可我姐身子虛得厲害,要不我帶她來縣城看看,讓表嫂給介紹個好點的婦科大夫?”
“你!”孫忠喝了一聲,立即意識到失態,他強忍著怒氣低喝道:“你到底要怎樣?”
吳小弟低笑一聲:“姐夫,哦不表哥,我也沒打算怎麼樣,就是我姐身體不好,需要補補身子,畢竟你是我姐夫……”
“行了行了,彆說了!”孫忠無奈地掏出錢包:“我可跟你說,這是最後一次!”
吳小弟嘻嘻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啊,姐夫哦不表哥,你再給我一百塊錢,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孫忠再次看看外麵,把錢夾拿出來,掏出幾張大團結遞給孫忠,又翻開錢夾讓他看:“你看,我真的沒錢了,上個月給你的自行車票,那還是跟人高價錢買來的,你再這麼要錢,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哎呀哪至於就死路一條了,”吳家小弟接過錢數了數:“隻有三十,姐夫啊不表哥,你這國家乾部也不行嘛,不過算了,這三十也勉強夠抓一副藥的,讓我姐先喝著,不行了我再來找你。”
“你不是說這是最後一次嗎?”孫忠氣得臉都扭曲了,原本還算清秀的麵容看上去猙獰無比。
吳小弟一點都不怯地看著他,滿臉都寫著你真蠢這三個字:“如果我姐的身子好了,當然就是最後一次了,可她要是再病了呢,畢竟她是跟著你才落得這個下場的,連好好的軍婚都被破壞……”
“行了,你彆說了,快走吧!”孫忠無可奈何地揮手,簡直是心力交瘁。
吳小弟把錢裝起來,隨手抓了桌上的釘書機和鋼筆揣在兜裡:“錢不夠,用東西抵也行。”
孫忠看著他,目光閃動,充滿了怨毒,他忽然說:“把東西放下,這是公家的,小弟,如果你答應我說話算話,以後再不來找我,我就再出去借點給你湊夠。”
吳小強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啊好啊,表哥,我說話算數,這是最後一次,你快出去借錢。”
孫忠看了看外麵:“現在上班時間,哪能出去借錢,這樣吧,你下個禮拜日來,咱們化肥廠後邊橋上見麵,單位裡人多嘴雜,萬一傳到你嫂子耳朵裡,以後咱倆就打不成交道了。”
吳小弟也沒去深想,孫忠一邊讓他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一邊又擔心以後兩人打不成交道,這中間有什麼自相矛盾的地方。
他滿腦子都是錢,聽說有錢立即就就眉開眼笑。
化肥廠後邊有一條渠,渠上有一座小橋,不過那條渠裡的水很臭,很少有人去那邊,倒確實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地方。